第51章 大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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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学究天人，学生实在佩服！”酒席已经撤去，李光地耿精忠犹在交谈，过了良久方才停下来，两人都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李兄才是大才，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李兄这次是专门外出游历增长见闻的对吧，我这里刚好就有不少新奇的东西，不知道李兄想不想看一看？”
“早就听闻世子做事别具一格，若能亲眼一见当然求之不得。”
耿精忠领着李光地视察的第一站便是旁边的军营。此时耿精忠的军营与其他军队大不一样，整个军营内十分整洁，没有一丝的杂物和垃圾，这是耿精忠根据前世自己的所见所闻定下来的规矩。几天以前，军营内白天里基本上看不到人，所有人都去了江边训练，只余一些后勤人员在军营内做事。而当这大批的白银运到军营，每日里便有三营士兵留守大营，只在营边训练刀枪。
几人一路走向大营深处，不时有一队人马手持刀枪，到处巡逻。步调一致，步伐整齐，听起来很是不同。靠近将士宿舍，一排排的木制告示牌整齐的矗立在路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李光地眼尖，一下子看到木板上的军功栏三个鲜红的大字。
“世子，这个是？”李光地明显对那军功栏很是感兴趣，不由出声询问。
“呵呵，我说了，只要李兄你感兴趣，这里的一切你随意观看。”耿精忠做了个请的动作。
军功栏这边详细的记录了上次战役中每一位将士的军功，全部的字都是刻在木板上的，而且上面刷了一层漆，字是红色的很是醒目。最靠近宿舍门口的告示牌上的字就不是刻上去的了，而是写在白纸上贴在告示牌上的，记录的是军营卫生检查、训练排名等情况，旬日间就会更换一次。
李光地靠近军功栏仔细的查看着，刚开开头的地方写着：马尾海军军功表彰通告，（以营为单位，开头文字排列，顺序不分先后）
飞字营：百户杨文才，身先士卒，率先登上敌船，杀敌十三人，负伤两处，计军功一级，赏银二百六十两。
副百户龚彪，身先士卒，杀敌十一人，负伤三处，计军功一级，赏银二百二十两。
什长刘刚，作战勇猛，杀敌九人，负伤三处，计军功二级，赏银一百五十两。
...
顺序为从左至右，一列列整齐的刻在军功栏上，清晰明了。李光地立刻意识到，这军功栏的作用，不仅可以表示军功，更大的作用是激励士兵们的士气。大致看完军功栏这边，紧接着又看向了告示栏。上面清晰写着的最近日期的各种评比成绩，令李光地对此赞叹不已。
接着，一行人进入士兵宿舍，六张木制上下床整齐的排列着，床铺上面十分整齐，被子如同豆腐块一般被叠起。最里面靠墙是钉好的衣物柜上面写着对应士兵的名字。再看地面，也是一样清洁，没有任何积尘也没有污迹。参观的一排宿舍中还有两间房门上挂着一面三角红旗，旗面上写着“综合评比－－－－流动红旗”四大四小八个字，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做表彰用的。
李光地咂咂嘴，惊叹道：“由小看大，从这些细节处便可知军队的战力如何。这些奇思妙想当真是神来之笔，就是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也没有提到！冒昧一问，此法可是世子所创？”
耿精忠点点头，笑了笑道：“不错。我也是打小在军营长大，因此针对军营中不好的地方进行了一些改革。有道是不变不通，这一改变倒是让我成功了！”
李光地再次感叹：“世子锐意进取，改革创新，学生钦佩。怪不得世子以两万兵对全福建四万贼匪还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将之彻底扫平，这全耐世子所出的纪律条列。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才是正真的精锐部队。不过，请问世子，世子大力扩建军备，只是要与台湾郑家一决雌雄？”
耿精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神秘的笑道：“李兄甭急，随我再多看几处地方，我的目的你也就一清二楚了！”
紧接着，耿精忠一行人又前往马尾船厂，视察海军大舰的建造。耿精忠不是没有想过立刻带他去看海军的训练，而是海军大部分都还在江中练习潜水，没什么好看的。马尾船厂离军营驻地并不远，几人骑马而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船厂经过近三个月的兴建已经像模像样，后建的十五个船坞也早已完工。
几人坐在马背上，远远的看过去，造船厂仍然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船厂内堆积的造船材料更多了，大批的木材、帆布堆放在原先的广场上。木材基本上都是福建、广东两省出产的，这边众多的山林里别的不多，就是成型的木材多。很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巨木参天，马尾船厂高价收购木材的告示一处，各地的木材商人便大肆组织人手进山伐木，船厂这边更是有多少收多少，来者不拒，使得这里的木材越来越多，船厂的场地也是一扩再扩，专门划出大片的地方堆放木材。福州各地前来船厂做工的妇人也是越来越多，大批的帆布被编织出来堆进仓库。而编制帆布的材料－－－－粗棉布和麻布，则一直延伸到了江滩上。另一边，大量的桐油，不停地散发着浓郁的刺鼻的味道。
李光地在泉州府长大，泉州也是临海，见过的海舟不计其数，本地海船、西洋商船以及西洋战舰全都见过。至于说造船工坊，在他小的时候也曾进去玩过，后来在郑家退走台湾的时候把船厂工人全都撤走了，工坊也就荒废了，不过那时候他见过的规模没有此地这么宏大。造船厂内一直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这并不让他感到惊讶。
几人骑马走到江边，二十座船坞都在忙碌着。这第一批建造的仿三级战列舰已经建造出了一小半，主体初步开始铺设，剩下的工程估计再有五六个月时间就能彻底完成，然后就能下水了。虽然还未建成，但就这二十座半拉子工程的大舰看起来也够壮观了！一行人顺着船坞边上向前走去，周围的工人照常的忙碌着，丝毫没有注意他们，就好像他们是空气一样。这也是耿精忠他们过来的太频繁的缘故，只要在马尾，耿精忠动不动就会跑来船厂这边查看一下。刚开始的时候船厂的负责人杰森还会陪同一下，后来就拿他不当回事了，想着，你来就来吧，随便看，我很忙就不陪你了！就这样，耿精忠几人围绕着船厂转了一圈。
李光地虽然不了解船只的建造，但是却知道一艘船的价值，于是出声问道：“世子的船厂果然厉害，这里建造的居然全是大型战舰，像这样的战舰，恐怕郑家也没有多少吧？”
耿精忠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万。这里的每一艘战舰的造价都是二十万，现在正在建造的有二十艘也就是四百万。这二十艘战舰都是仿英国的三级战舰建造，其中加入了很多福船的造船技术，因此它们却强过原先的三级战舰几乎和二级战舰相当！当然，这是设计师的估算。但是我想设计师并不是信口开河。再过两个月这批战舰就会下水交付海军使用。以后，船厂还会继续扩大，至少保证一年能有百艘战舰下水！”
李光地越听越是心惊，二十艘船四百万，以后还会有更多！就是朝廷现在也是负担不起，这靖南王府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前阵子听闻世子创建了一支远洋贸易公司，不知世子可否相告？”
耿精忠道：“李兄也听闻了？也对，李兄家里也是祥华富绅，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猴屿商港正在建造想必你已经看过了，我们就不去了，接下来给你看个东西，你就知道我的底气打哪儿来了，跟我来！”
耿精忠带着李光地又迅速返回了军营，两人带着侍卫直奔银窖而去。来到银窖口，耿精忠命令道：“打开！”
随着“咔！咔！”的几声响，厚重的铁板做的窖门向上打开。耿精忠向内走了两步点燃火盆，然后回头说道：“李兄，请！”
李光地紧跟着耿精忠进入了银窖，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着这深埋地下的银窖还以为是耿精忠建造的地牢。而当他们进入一间房间，李光地便排除了脑中的想法。只见房间里堆满了一样的大箱子，码的整整齐齐。耿精忠打开门口处的一个箱子，盖子一掀开，耀眼的白光便射了出来，差一点晃花了李光地的双眼。只见箱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白银，这样的一整箱怕不得有上万两银子，这一屋子大概七八十箱，那就是近百万两。刚才进来时所见铁门一直延伸到深处，那么多的房间若装的都是白银，那...
想到这里，李光地的脑门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耿精忠将如此重要的秘密都给他看了，如果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这么多年的书可就真是白读了。这位世子绝对不是只想与郑家一争高下，其目的此时已经不言而喻。耿精忠就静静的站在他的旁边，什么表示也没有。耿精忠倒是心宽，这一世自己实力强大，粮饷充足再加上名声大好，若是这样还不能让李光地心向自己，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李光地此时内心交战，其实他还是有些想着能去参加京城会考金榜题名的，现在怕是由不得他选择了。不过此时更多的则是兴奋，他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做出一系列的事情。眼前的世子各方面都很强大，更兼眼光卓绝，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大清朝刚平定南明，四方还未彻底臣服，加上皇帝还小，鳌拜权臣专政，世子倒是有很大的赢面，人生一世，不如拼上一把。
打定主意，李光地转身对耿精忠深深的弯下腰行了一礼道：“世子与晋卿如此交心，晋卿不才，也有匡扶宇内之志，原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哈哈！等的就是李兄这句话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耿精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终于得到了回报，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