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09冯虚

干将莫邪锋利的剑芒划破长空，惊起悠长清远的龙吟。剑气激射，炸起大团的剑花，轰然向黑衣人手掌砸了过去。

这一剑，季单煌本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但双剑刺出一半时，猛然间想到了三拳打死张扬那件事，心中一惧，手下不禁又收了三四分气力。

然而，以季单煌的修为，想要接下黑衣人的一掌谈何容易！如今又因怕张扬一事再次发生，忍不住收敛了些气力，更是不可能接得住黑衣人的一击。

季单煌只觉一股奇强的力量霸道地冲破自己双剑的防御，如决堤洪水，向着自己的胸口直压过来，气息不禁为之一滞。大惊之下，想要提气抵御，却已然来不及了。

惊慌无措之间，迎面拍来的那股力量忽地一散。季单煌顿觉轻松了不少，手上双剑因惯性如雷般击出。剑芒冲天而起，而他对面的黑衣人却是门户大开，既不防御也不进攻。

季单煌又是一惊，想要收势已然来不及了，脑中顿时又浮现起张扬被打死时的场景。剑锋凌厉，气势如虹，若这一招真的轰击在黑衣人的身上，那必是血溅九天。

季单煌忍不住闭上眼睛。双剑已然无法收回，黑衣人若能躲开自是最好，若躲不开……他怎忍亲眼目睹那样惨烈的下场。

“轰！”

惊天动地的炸响灌入耳中，季单煌只觉手中双剑撞在了一样非常强硬的东西上，下一刻便被反弹了回来。季单煌急忙睁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这一招已被黑衣人的护体真气反弹了回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老师诚不欺我也！

在内心里偷偷吐槽的同时，季单煌的身体也飞速向地面坠落下去，“砰”的一声摔在草地上，将草地砸出个人形的大坑。吐出嘴里的断草泥土，季单煌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的疼，脑子晕晕的，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

黑衣人缓步走来，冷哼道：“在生死关头，竟还有心思考虑地方的死活，当真是妇人之仁！在战场上，不管你的对手曾经与你是何关系，在兵戎相对的这一刻，他都是你必须要铲除掉的敌人！连这一点都不懂，又如何谋生！”

黑衣人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极具震撼，直震得季单煌浑身都跟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到了他的灵魂中一样。

抬眼看看黑衣人，季单煌摇头向后退了两步：“不，你说得不对！每个生命都是有意义的，不能说杀就杀！”

“有意义？”黑衣人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芸芸众生，皆有其存在的意义。但是，在面对敌人之时，你该知道你若不杀了对方，那必定会被对方夺取了性命。别人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你的生命便没有意义了？你非佛陀，没有那样的大觉悟，又何必假装仁慈！”

季单煌反驳道：“我没有假装仁慈！我只是……我只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仔细想想，黑衣人说得并没有错，他就是在假装仁慈。若他真的不忍心伤人性命，之前又为什么会将张扬打死？虽说是一时失手，但终归是因他心中存有恶念。

黑衣人道：“天下之大，万千生灵中又有哪个心中没有恶念？即便是佛陀，也会因他们坚持的所谓‘正义’，去大肆屠戮所谓的‘邪恶’。你会惧怕战斗，会惧怕将人打死，不过就是因为你胆子不够大罢了。若你经历过血战，又怎会将对手的性命放在心上！”

季单煌吓得浑身一抖：“血……血战？”这黑衣人，难不成是经历过战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黑衣人傲然一笑：“没错，我确实经历过血战。万千敌手纷纷倒在面前的场面，是你万万预想不到的。我只问你，你执剑为何？”

“执剑为何？”

季单煌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黑衣人的话。他之所以修仙，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爱好，为了拍出非常优质的片子。否则的话，还是为了杀敌不成？如今天下太平，又哪用得着他执剑御敌。

当然，修仙也可以说是为了自卫，为了不被别人欺负，不被别人瞧不起。

见季单煌久久不答，黑衣人长叹一声道：“对于这个问题，从来不曾有统一的答案。如今我只告诉你，执剑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不是为了捍卫所谓的国家，而是为了一个‘情’字。手握双剑，方能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所爱之事与万千军马对抗，与天地对抗。或许你现在并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但你需要将这句话牢牢记住，终有一天你会赞同我这一番话的。”

季单煌默然不语，却不是因为被黑衣人这一番话给顶住了，而是十分听话地将这几句话反复在心里默念几遍牢牢记住。不知为何，他觉得黑衣人说的这番话十分的在理，倒像是在教导他该如何在仙侠的世界中仗剑逍遥一般。

“嗯——”确认将这番话记住了之后，季单煌点了点头，“好了我都记住了。那个……我们是不是不用再打了？”

彼此之间力量悬殊，黑衣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过了几招之后，黑衣人又说了这么一番大道理，应该就不会再跟他为难了吧。

“不用再打？”黑衣人语调微扬，“这一战尚未尽兴，如何能就此罢手？来，用你的全力向我进攻。想要拼尽全力，必须无所畏惧，将你那所谓的慈悲心肠都收起来吧！如若不然，今日你必定重伤于我掌下。其中利害轻重，你可想明白了！”

季单煌嘴角一抽，差点儿没哭出来：“还要打……”没等他抱怨完，黑衣人已然攻了过来。

没办法，为了不被打死，季单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经方才那一击，季单煌深知黑衣人修为之高，完全不惧自己的攻击。即便黑衣人不动手，季单煌的攻击也会被黑衣人的护体真气给弹回来，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受伤。这样一来，季单煌也就不怕自己会失手将黑衣人打死了，只拼力进攻便好。

黑衣人招式看似凶猛，实际上却全都是虚招，并不含力道，只是引着季单煌连连出招进攻。季单煌浑身酸疼，本打不起精神战斗，单被黑衣人这么一引，招式反而连贯了不少，不似之前略显生硬。

渐渐的，季单煌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全都是凭直觉出剑，再不用费心思琢磨下一招该如何进攻。剑势流畅，内息连贯，竟觉体内经脉略显淤塞之处都畅通无阻了起来。

季单煌不禁有些疑惑。这黑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他过招？如今看来肯定不是为了要杀他，那么这黑衣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疯子的精神世界，正常人还真是没办法了解啊！

“走神了！”

季单煌猛听黑衣人一声大喝，下一刻便觉一股劲风直向胸口膻中穴袭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出剑招架。这膻中穴至关重要，若受损必定影响修为，更有甚者危及到生命。黑衣人这一掌要是拍重了，季单煌不死也丢半条命。

当下，季单煌再不敢分神，专心致志与黑衣人过招。连攻数招之后，体内气息运转更快，季单煌猛觉丹田一热，周身气息瞬息之间全都向丹田之中涌去。

季单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丹田之中胀得难受，就像是要被撑爆一样，不自觉地挥动双剑，想要将丹田之中过多的真气释放出去。

然而，他出招快，丹田中真气增长得更快，那股难受总是无法得到缓解。季单煌不禁有些慌了，剑招大乱，毫无章法。

黑衣人见状，双手齐探，伸指将季单煌手中双剑夹住，沉声道：“稳住气息，别慌，我来助你！”

季单煌只觉两股强大的真气顺着手中双剑传递过来，游走入丹田之中，帮助季单煌疏散丹田中迅速暴涨的真气。季单煌连忙收束心神，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引导体内真气散入四肢百骸。

在黑衣人的帮助下，季单煌渐渐将丹田中突然激增的真气尽数吸收，浑身上下舒畅了不少。引导着真气在周身游走了几圈之后，季单煌只觉神清气爽，就像是重生了一样。

长长呼出一口气，季单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黑衣人咧嘴一笑：“谢了！要不是你，我估计我今天就要废在这里了。”却忘了刚才的状况之所以会发生，全是因黑衣人引着他对战而引起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这一声谢，我收下了。另外，恭喜你升入冯虚初期。”

“什么？”季单煌一愣，“你刚才恭喜我什么？”

黑衣人笑道：“刚才，我恭喜你升入冯虚初期。在修仙这条漫长的道路上，你又登上了一层阶梯。”

冯虚初期……

季单煌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检查自己的修为，果然发现之前一直无法突破的瓶颈已然被解决了。努力了这么久，他终于进入冯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