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辞世的泪

大祭司回到了村子里，人来人往忙碌的景象预示着，没有人发现不同，箕玛的消失至少暂时还没有被发现。老人一个人孤独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现在很想静一静，脑子里不停的在闪现着石洞里的情景。

箕玛在说了请大祭司动手之后，便安静的在被褥上盘膝坐好，面带着平和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无论大祭司如何再劝她是不是在好好的想想，她都不再动作，像似在等待，更像是入定了一般。

大祭司知道箕玛是铁了心的，多说也是无益，最后只能咬牙答应了。

拨开箕玛脑后的长发，数根银针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着心脏的一次次跳动，银针也在颤抖着，证明此刻箕玛还是活着的。如果拔下了银针，不知道那样是不是还算是活着？虽然还有思想，但谁又能知道？一个没有知觉的活人，根本就如同尸体。

大祭司抬起颤抖的手，含着泪，一根根的拔下了银针。那份痛苦和煎熬是难以形容的，每一根银针的背后，都承载着箕玛短暂的生命，一点点的，随着他的动作，一根根的消息在了自己的手中。

当最后一根也离开了箕玛的身体的时候，大祭司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四肢已无力站起，只好跪在地上爬到了箕玛的身前。箕玛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笑着，闭着双眼，如果不是这盘坐的姿势，大祭司一定会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而且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箕玛...箕玛！”

大祭司试着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不过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了。老人含着热泪抚摸着箕玛的脸，感觉皮肤上传来丝丝的冰冷，一次又一次的不忍离去。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大祭司屋子的门。

大祭司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了大长老的声音。

“进来吧！”

大长老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桌边坐着的大祭司，眼眶还是红红的。他本来也是想问问箕玛怎么样了，现在看到这个样子，知道大祭司刚刚为此伤心过，也不便再提起，索性换了个话题。

“水灵已经接任了圣女之位，照例，从现在开始，她就应该离开乌汉一家，跟着大祭司您开始学习了。您看...？”

大祭司也知道这规矩，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来教导水灵，而且还有个问题也是一个困扰。

“水灵这孩子哪都好，不过，从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她就是不说话，难不成我们要出一个没有声音的圣女了吗？”

大长老也无奈的摇着头。

“是啊，这孩子听东西没有问题，可是始终一个字都不说，也找不到毛病是出在哪里。不过这是真神做出的选择，我们总不能改变的啊？”

大祭司突然想起了箕玛看到水灵成为圣女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就把神的眷顾，留给水灵这孩子吧！”看来箕玛当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了。

“那她接过来吧，圣女就是圣女，这是不可改变的。”

“好的。”大长老回答道。

“对了，一会儿我让人帮你送点吃的过来吧，从早上到现在，你还没有吃东西呢。”

大祭司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了，少吃一顿两顿不会有什么，我想一个人先呆会儿。”

大长老明白大祭司此时的心情，自己如果不是村务缠身，又何尝不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的呢，箕玛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他没有再说别的，微微的向大祭司行了一个礼，便安静的退出了屋子，关好了门，转身向乌汉家的方向走去了。

从这之后，水灵便离开了自己的家，每天都跟着大祭司和长老们开始了学习。不过说是离家，水灵却并没有什么不习惯，毕竟这村子不大，每天还是一样的可以见到其他人，除了住的地方改变了以及各种枯燥的学习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关于前一任的圣女，村民都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村子，遵从神的旨意，进入大山的深处，去寻找新的神境去了，也许有一天她找到了，自然就会回来。

大祭司还是每天都会去圣湖边的那个石洞，虽然箕玛已经没有了知觉，但毕竟她还没有真的死去。每次大祭司看到坐在洞中的箕玛，都会伤心欲绝。一天、两天、三天，箕玛一直没有再动过，但是她的样子却变化了很多，岁月的痕迹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到得第四天的时候，箕玛从外表看，已经像似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头发全白了并开始大量的脱落，脸上的皱纹甚至比大祭司还要多，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灿烂的笑容，迎着洞口的日光铭刻在大祭司的心里。

今天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大祭司一直都没有离开，他想陪着箕玛一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从日出，到日落，石洞中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大祭司点燃了一堆篝火，坐在一边不停的和箕玛说着话，他知道箕玛一定是可以听到的。

山里的风从洞口一阵阵的吹了进来，这里的夜晚还是很凉的，大祭司走过去把地上的被子往箕玛的身上披了一些，担心她还是会感觉得到冷。但是在披好了被子之后，他突然感觉箕玛有些不对劲，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之后，发现她的胸口原来还有的些许微弱起伏不见了，鼻翼处的张合也完全消失了。大祭司试着去探了探她的呼吸，那里除了冰冷，什么都没有。

“箕玛...箕玛...”大祭司拼命的摇晃着箕玛的身体，但那根本就是没有用的。在大祭司的晃动下，从箕玛尸体的眼角处，一滴泪，滑落了下来。

时间终于还是到了，就在第四天的晚上，箕玛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奇迹，真正的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祭司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伸手保住了箕玛的尸体，就在这冰冷的石洞中，痛哭不止。

“箕玛...箕玛...我的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