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别
许春花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位中年女子，她们手里拿着衣服、鞋包等，“您好，我们是成衣店店员，是弗兰科夫人让我们过来的，请问您是许小姐吗？”那名站在前面稍胖的女子礼貌地问。
和柯塞城本地土著比，许春花的身材较为瘦弱，平常的尺码并不适合。但是塞纳先生住的是富人区，相当于纽约上东区一样的存在。而柯塞城的富人们又喜欢纂养方圆城的女子提高生育率，所以要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就变得容易多了。
最终那两名那坦星形象设计师帮许春花挑选的是一条珍珠白露肩及膝小礼服，粉色披肩，黑色亮片手袋，露趾高跟鞋，还有一串许春花认不出材质的粉色项链。
到耳朵的时候那两位犯了难，闪闪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还是一只，这怎么办？
许春花也很无奈，我也想两只啊。
最后那两位店员只能做出让步，给许春花设计了一款发型，挡住了耳朵，这样一处理，反而感觉效果更好了。
大家皆大欢喜。
而塞纳先生也稍微收拾了下，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耐心的等待着。
楼上的客房里隐隐约约传来许春花说话的声音。画家看向窗外，那里是他年轻时诅咒过的柯塞城，也是见证他美满爱情的柯塞城。
老伙计，如今我们都老了，就让那幅画代替我们活下去吧。但是，那是方圆城的人的啊，我更希望是由某个能够保护它的柯塞城人来收藏。
弗兰科先生的酒会就设在他自己的家里，精心修整的院落装饰得梦幻典雅。和以往任何一次上流社会的聚会一样，客人们妆扮精心，举止文雅，见面时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谁都能看得到下面的潜流涌动，有些人擦肩而过时会暗暗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几个则聚在一起低声讨论适宜移居的城市。
但气氛还是热闹的，英俊的服务生端着香槟酒走来走去，男子们谈笑风生，夫人们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挺直着背脊在熟识的人中间轻盈地移动，间或停下寒暄，笑容恰到好处。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香槟酒在高脚玻璃杯中轻轻晃动，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诱人色泽，许春花举起酒杯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她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猜测着楼上的情形：就在刚才，塞纳先生被请到楼上书房，同去的还有他的经办人詹姆斯.弗兰科。
心里有些忐忑，许春花低头沾了点香槟，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轻笑道：“是什么让您独自向隅顾影自怜？”
许春花抬起头，一个金发青年男子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只见他举了下酒杯道：“留您这样的美人独自一人，真是招待不周。不知如何称呼您？您可以叫我昆廷。”
许春花笑了笑，刚想回答，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她跟着人群走过去，只见柯塞城南面某个城区燃起一片火光，暗红色的光映亮了柯塞城的夜空，意味着今夜又是一个不平之夜，许多人沉默了。
“走吧。结束了。”塞纳先生找到许春花道，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许春花赶忙把酒杯放下，搀着他走出去，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等等，老师！”弗兰科先生匆匆赶了上来，他是个高大健朗的中年男子，塞纳先生说他具有艺术和商业兼容的心灵，“我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塞纳先生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望着这位多年的学生和朋友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弗兰科先生张了下嘴，看了看时不时往这边张望的人群，他的脸上有压仰不住的喜悦：“那好。老师，明天早上我再偕内子去拜访您。”又对许春花点头道：“麻烦您了，许小姐。”
许春花急忙还礼，塞纳先生则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夜晚的柯塞城更加寂静，南城的火光燃烧得无声无息，偶尔传来几声闷响，也很快消散在风中。
柔和的光晕中，粉色莫金花簌簌抖动着，许春花凑上去使劲闻了闻。
“没有味道的。”塞纳先生精神似乎好了些，他双手柱在一根拐仗上，缓缓地说道：“内子年轻时最喜欢这种花，说它花期长开得又热闹，看着就让人高兴。”
“是啊，颜色也漂亮。”许春花跑回他身旁，“塞纳先生也喜欢莫金花吧？”
“呵呵，这你可猜错了。我喜好蔓藤，坚韧而富有生气。”
“是吗？您庭院里那些……”
一老一少搀扶着向前走去，一只圆圆的白猫在他们脚边不紧不慢跟着，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第二天一早，弗兰科先生和夫人到访。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满脸喜悦，弗兰科先生拉住妻子的手使劲握着，轻吐了口气，然后对着塞纳先生道：“这件事情，我们想亲口告诉您。就在昨天，医生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内子她，怀孕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弗兰科夫人满眼泪光，轻轻地拍了拍丈夫的手。
在生育率如此之低的柯塞城，这真是个大惊喜！塞纳先生一下子站起来，高兴地喃喃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原来神并没有抛弃我们……”
“说到这里。”弗兰科先生平复了下心情道：“您品德高尚，我想让您做我们孩子的教父。”
塞纳先生有些惭愧地道：“我已有多年未去教堂，恐怕并不合适。”弗兰科先生和妻子相视一笑，“就算如此，柯塞城内也不会有人比您更虔诚，请您一定要答应。另外，眼下情况未明，请您重新考虑我们的提议，我和内子真的希望您能搬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塞纳先生对上两人期盼的目光，最终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也罢。詹姆斯，关于<满月之城>，许小姐谈谈吧。我先到画室呆一会。”
事情商谈得很顺利，许春花买下了<满月之城>。
许春花请弗兰科先生把她和画送到星门所在的公寓，临行的时候，塞纳先生并没有送行，但许春花知道，他一定站在窗内，目送着直到他们离开，许春花在庭院里折了一枝莫金花，朝画室的窗口挥了挥，以作告别。
热烈绽放的莫金花，在柯塞城暗沉的天空下，划过几道粉色亮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