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选择

开车来到好莱坞大道，王扬找了个车位把车停泊好，便快步赶往和杰西卡约定的地方，一家服装店的门口。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王扬跑了一段路，远远地看到挽着一个淡蓝色手袋的杰西卡站在那里，他减慢了脚步，掏出手机按了按，道：“我看到了你，看右边。”

那边的杰西卡扭了扭头，顿时看到了王扬，她笑着招了招手，道：“我也看到你了。”她挂了手机，朝王扬那边走了过去。

“嗨，杰西卡。”两人走到跟前，王扬打了声招呼，看了前面那间服装店的竖式招牌一眼，问道：“买了什么吗？”

杰西卡摇了摇头，微笑地讲道：“没有，只是试过几条裙，但我不怎么喜欢，我想还是牛仔裤适合我一些。”王扬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杰西卡便问道：“扬，你找我有什么事？发生什么了吗？”

是的，一件非常开心的事……王扬在心里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不久前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看着杰西卡，他有点童心大起，装着严肃的表情地道：“嗯，也许……”他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便道：“跟我来。”说罢，往前面的路段拐了拐，来到一处小林荫地。

杰西卡跟在他后面，见他沉着一张脸，心里顿时微微地揪了起来，难道有什么坏消息吗？她颦着眉头，勉强地笑道：“扬，到底怎么了？”

“杰西卡，其实是关于《歌舞青春》女主角的事情。”王扬继续脸色沉重，又说了句：“你要有心理准备。”杰西卡的笑容越发牵强，轻声道：“OK。”王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道：“杰西卡……”他拖着声音，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道：“你是女主角！”

杰西卡顿时呆若木鸡，睁圆了双眼，急道：“真的？你是说我得到女主角了！？”王扬笑着点头道：“是的，当然！”

“噢天啊！天啊！”杰西卡惊呼了一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满脸的难以置信，突然，她一下子扑到王扬身上，手袋掉到了地上，激动得脸都红了，道：“扬，我们会一起拍电影！太棒了！”

“喔，喔！”王扬猝不及防地抱住她，幸好身手敏捷才没有跌倒，他顺势抱着杰西卡旋转了起来，笑着喊道：“噢天啊，真重！”路过的游人不禁看了看他们，转了几圈，王扬才放了她下来。

杰西卡看着他笑了笑，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她挽了挽被转得凌乱的秀发，突然又握紧拳头砸了王扬的肩膀一下，笑嗔道：“拜托，扬，你就喜欢吓人！刚才我差点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我被淘汰了。”

“哈哈，吓人就是我擅长的东西啊！”王扬哈哈大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杰西卡翻了翻白眼，又忍不住翘起嘴角，露出笑靥地感叹道：“噢天啊，我会出演女主角？太棒了！”她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她从小时候就开始期盼着能做扬的电影女主角，进了演艺学校后更是觉得马上就能实现了；可是后来一直收不到扬的来信，让她一度感到绝望。然后她又和扬重逢了，现在更是得到了《歌舞青春》的女主角！

想到这些年，她不由得又感叹了句：“天啊，我在做梦吗？”

“不，这是真的。”王扬笑了声，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蓝色手袋，递给杰西卡，认真地道：“杰西卡，谢谢你的反应，你让我感到很幸福。”他又笑道：“起码还有人对女主角很在乎，哈，不是吗？”

杰西卡接过了手袋，黑色的眼眸瞪了瞪王扬，笑道：“扬，我恨你！今晚我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明天黑眼圈就出来了。”

“像只熊猫？”王扬笑了笑，又回忆地道：“在得到狮门公司的赏识那天，那晚我在圣莫尼卡的旅馆里，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后来我坐在阳台看了很久的月亮，心里才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眼前仿佛回到了那一晚，微微的海风，恬静的月亮，他轻声道：“真美。”

杰西卡突然双眼一亮，提议道：“扬，我们去圣莫尼卡吧！”王扬怔了怔道：“现在？”杰西卡一脸兴致勃勃地点头道：“现在！我想让今天变得更特别一点，现在去海滩，还来得及看日落！”见她这么兴奋，王扬也不愿扫兴，便笑道：“OK，出发吧，我也有些怀念圣莫尼卡了。”

两人便往附近的停车位取车，然后前往西边的小城圣莫尼卡。

当他们来到圣莫尼卡海滩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此时海滩上游人已经不多了，王扬和杰西卡踩着柔软的沙子，走到一处偏静的地方，往沙子上坐了下来，享受着海风的吹拂，望着逐渐落下海面的太阳，他们相视一笑，心里都充满了一种非常宁静和舒服的感觉。

“真美啊！”杰西卡沉醉地看着迷人的落日，她忽然抬起右手，划了一个十字圣号，感恩地道：“感谢上帝，感谢你把这一切美好赐予我们。”

她的虔诚样子让王扬心里一跳，真可爱，他也跟着念了句：“感谢上帝。”

两人又相视一笑，杰西卡看看他，看看海面和夕阳，还有在天空中飞翔着的海鸥，她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轻声微笑道：“扬，你记得吗？小时候你说，你以后会成为导演，而我也要当上演员，然后就可以演你的电影女主角了。”

“嗯，我记得，我当导演，你当演员。”王扬对她笑了笑，伸出拳头道：“嘿，杰西卡，来！”杰西卡双眼一亮，露出没有牙套的洁齿，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两人都笑着说道：“说定了！”

碰拳完毕，两人看着对方，都静了下来，心脏都噗通噗通的，异常地加速跳动。见王扬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杰西卡心里有些久违的羞赧和慌乱，她双眼避开，轻声地问道：“怎么？”

“噢！没什么。”王扬晃了晃头，望向被海平面吞了一半的落日，笑道：“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像水晶一样，哈哈。”

杰西卡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很失望，上帝，刚才是怎么了？！又听到王扬的赞美，她笑了笑，想起他小时候那句“看看你这眼睛，像水晶似的，这是一双美女才会有的眼睛！”她记得这些话，一直都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被同龄人那样赞美，她从那些话里获得了自信、获得了很多东西。看了看王扬，她自嘲地笑道：“扬，我想起我的牙套了。”

“其实那个牙套挺酷的。”王扬耸了耸肩，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忽然问道：“嘿，杰西卡，最近杰克还好吗？”杰西卡茫然地道：“杰克？哪个杰克？”王扬笑道：“噢，杰克－弗兰克？”

杰西卡疑惑地颦起了秀眉，歪着头道：“杰克－弗兰克？他每天在UCLA上课吧，我不怎么清楚。”她不明白地笑了起来，道：“扬，为什么问这个？”难道以为她和杰克－弗兰克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王扬摇着头笑道：“只是约书……噢，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想起他了，这只是一个玩笑。”

杰西卡感到很奇怪地看了他一下，是约书还是玩笑？Josh……Joshua！难道是约书亚那家伙乱讲过什么？她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王扬喊了她一声，双眼灼热，她顿时意识到什么，一颗心又期待又紧张了起来。

“杰西卡！”王扬的心里涌出一股冲动，看着她，那句话说到了嘴边，就要说出来。突然，一张面容从他眼前闪过，竟然是如此的清晰，让他的心脏一紧，让他的手用力地抓住下面柔软的沙子，那句话顿时吞了回去。这不是正确的时机，不是现在！他顺势抓起一把沙子，往杰西卡身上砸去，哈哈大笑地跳了起身，往沙滩一边跑去。

杰西卡呆住了，那颗心落了下来，一阵的失望，是她想多了吗？她看着越跑越远的王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追了上去，笑喊道：“扬，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混蛋……”

在海滩看完了日落，两人又在海边一家餐厅吃过晚餐，然后开车返回洛杉矶。

等到杰西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挽着手袋，哼着歌地打开门，便见到丹尼跑了过来，兴奋地围着她打转。杰西卡笑着蹲下身，抚摸着丹尼的脖子道：“嗨，丹尼，晚上好。”丹尼的舌头伸得长长的，可爱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在笑着。她又用力地拍了拍丹尼，开心地笑道：“丹尼，你在为我高兴吗？嗯？”

“是杰西卡吗？你回来了？”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凯茜的声音传了过来。

杰西卡站了起来，走进屋子里，一边语气兴奋地喊道：“妈妈，是我，我回来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她进了屋，只见客厅里人员齐整，爸爸妈妈、约书亚，还有米兰达女士都在，她笑着朝他们打招呼道：“嗨，各位。”

马克－阿尔巴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严肃地道：“多晚了才回来，还关了手机？你让大家都很担心你！”

“噢不！”杰西卡惊讶地叫了声，刚才她和扬“约会”，不想被乱七八糟的电话打扰到，她就把手机关了，结果后来也忘记了开。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重新开启了，满脸抱歉地道：“对不起，刚才关了忘记打开。”说着，她吐了吐舌头，抱着凯茜的胳膊，笑道：“不过我可有和妈妈说过，我会晚点回来的。”

这时候，凯茜拍了拍女儿的手掌，笑道：“杰西卡，米兰达已经等你回来很久了。”杰西卡疑惑地望向沙发上的米兰达，道：“怎么了？”

“杰西卡，一个非常好的消息！”那边的米兰达站了起来，高兴地道：“弗莱德先生做出了决定，你将成为《闲旷之手》的女主角！”

《闲旷之手》的女主角？！杰西卡呆住了，她瞪着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约书亚，惊道：“噢，天啊，真的吗？”凯茜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马克－阿尔巴也微微一笑，约书亚使劲地鼓着掌，吹了几声口哨，哈哈笑道：“杰西卡，这是真的，你要发达了！”

米兰达走了过来，开心地拥了拥杰西卡，感叹道：“你获得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杰西卡，这会是你演艺事业的转折点，你会成功的。”顿了顿，她笑道：“明天我们就要去谈合同了。”

但是当杰西卡反应过来，她想到了档期问题，摇了摇头道：“不，我演不了《闲旷之手》了。”她满脸兴奋地看着大家，道：“你们知道吗？扬决定让我当《歌舞青春》的女主角！”

“哇，真的吗！？”约书亚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道：“杰西卡，你得到了《歌舞青春》的女主角？”杰西卡骄傲地耸了耸肩。道：“我想是的。”约书亚连连“噢天啊”地感叹，道：“《闲旷之手》选中你，《歌舞青春》也选中你，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马克－阿尔巴和凯茜又高兴又有点担心；米兰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她扶着杰西卡的肩膀，柔声道：“杰西卡，先不要急着做出选择哪部电影的决定，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好吗？”她和杰西卡来到沙发坐下，她看着杰西卡，分析道：“我们先说说《闲旷之手》，它投资三千万，你明白这个制作成本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哥伦比亚公司的决心，这部电影还没有开拍，但它的上映日期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弗莱德先生告诉我，它会在明年五月份上映，而按计划，首周放映影院就超过一千五百家。”

杰西卡颦着眉头道：“我……”米兰达打断了她，握着她的手，道：“杰西卡，先听我说，《闲旷之手》的导演罗德曼－弗莱德先生，他不是一个新人，他已经充分证明过自己的才能，他才会得到哥伦比亚公司的投资。《闲旷之手》是他准备了几年的作品，他充满信心。如果你当上了女主角，你会成为电影界的一颗新星！”

“一定会吗？”那边的约书亚嘀咕了声。

见杰西卡的眉头越皱越紧，米兰达心里微微一笑，继续劝说道：“好了，让我们再说说《歌舞青春》，它投资五百万，而据我所知，没有电影公司有兴趣和火焰电影合作，它没有上映日期，没有上映计划。但这个方面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是王扬的第一部胶片电影，杰西卡，他的《鬼影实录》是创造了奇迹，但那是DV电影，而且谁说没有运气的成分？但胶片电影是另一个世界，你知道这一点的，王扬没有拍片经验，他也只是一个18岁的年轻人，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校园歌舞片不是那么容易拍的。”

米兰达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得不说，《歌舞青春》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你参加了这部电影，我不是说你的演艺事业会终结，但你失去了《闲旷之手》的机会！”她语气又紧张又关切地道：“杰西卡，你要明白，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机会，它不是总有的，你把握不住这个机遇，你的人生可能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了。做《闲旷之手》的女主角，随着它成功了，你会成为新星，你会接到更多的片约，你会出演大片；参演《歌舞青春》，你的前途很不明朗，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一部烂片的女主角，没有新片约，继续小配角的试镜，等待下一次机会。”

说完了这些，米兰达轻轻地拥着杰西卡，像一个母亲那样温柔地道：“杰西卡，你要成熟点，理性地看待自己的前途。”

听了米兰达的分析，杰西卡心里很乱，产生了一点点的动摇，《闲旷之手》似乎对她的前途更好，但她一直就期盼着可以演扬的电影……她也答应扬了，怎么可以突然去演其它电影！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声音有点颤抖地道：“我不能……”

知道她开始迟疑不决了，米兰达暗地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劝道：“我知道你和扬的关系很好，但我相信他不会怪你的，作为好朋友，他会替你开心。你有一个更好的机会，你可以轻松地获得成功；而他的《歌舞青春》并不是非你不可，我想参加试镜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杰西卡，你成功了，如果扬也成功了，我们一起高兴；如果他失败了，你不用承担责任，而作为一个朋友，你可以安慰他，不是吗？”

米兰达看得出杰西卡的心意，便道：“如果你想出演他的电影，你可以在里面当个小配角，那种只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完成拍摄的角色。”她笑道：“而你主要拍《闲旷之手》，好吗？”

“不……我不知道……”杰西卡咬着嘴唇，心里乱得搅成了一团，她求助地看向对面的爸爸妈妈。

马克－阿尔巴淡淡地说：“杰西卡，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选择。”凯茜给了女儿一个鼓励的笑容，道：“杰西卡，你知道的，妈妈永远支持着你。”

“噢，如果是我，我就选择《闲旷之手》了！”约书亚哼了声，怪腔怪调地道：“哇，哥伦比亚公司、三千万投资、一千五百家以上的首映影院，太吸引人了！拍了它，就可以成为超级巨星！用得着去考虑《歌舞青春》那部烂片吗，你说呢杰西卡？”

杰西卡听得出他的讽刺味道，呆呆地问道：“约书亚，你想说什么……”

约书亚突然沙发上站了起来，摊开手，没好气地道：“拜托，杰西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考虑，《歌舞青春》一定会是部烂片吗？一定不会成功？”他耸了耸肩，道：“现在是你不相信他了。”

“我……”听到这番话，杰西卡的脸色顿时发白了，浑身冒出一阵冷汗，约书亚说得对，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犹豫？她是不相信扬吗？觉得《歌舞青春》会失败？她突然想起了伊丽莎－杜什库的选择，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都可以那么信任扬，而她不能？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诺言，想起那句“说定了”，想起下午在圣莫尼卡海滩的快乐，她刚刚还和扬在一起开心地期待着拍摄《歌舞青春》，但转头就在这里迟疑着？

“杰西卡，相信我！你会看到的，但我需要你的支持！”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着，杰西卡突然感到很羞愧，她有点憎恨自己，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又愚蠢又讨厌的人，如果她选择了《闲旷之手》，就算扬原谅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她相信扬，他会成功的，《歌舞青春》会成功的，他们会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就算失败了，她和扬一起承担责任，一起面对失败，没什么大不了！

杰西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宣布道：“我会出演《歌舞青春》！”

约书亚顿时欢呼地道：“噢，支持！杰西卡，我绝对支持你这个决心！”马克－阿尔巴和凯茜都给了女儿鼓励的微笑，没有说什么。

“噢，天啊！杰西卡，听我说……”米兰达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杰西卡阻止了她，抢先地道：“不，米兰达，不用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的。”米兰达有点生气地捂了捂额头，道：“为什么？就因为你和扬是好朋友？”

想起在海滩看日落的时候，扬差点要说出什么的样子，也许不只是好朋友……杰西卡甜美地笑了起来，道：“扬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他，已经说定了。”

米兰达还想让杰西卡改变心意，有些气急地道：“杰西卡，你要对自己负责，你不能毁了自己的前途！别那么任性好吗，如果你选择《歌舞青春》，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扬会把电影拍好，会比《闲旷之手》好！我相信他！”杰西卡语气充满了信心和坚定，她站了起来，对米兰达说了一句：“我有点累了，晚安。”说罢，她便往楼上走去。

天啊！米兰达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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