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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因何高贵

到了晚上6点左右,佩里代利昂收下了最后一份请柬。

总共数量是132封,从勋爵到公爵几乎所有阶级的贵族都有。

“一个尼科西亚最年轻骑士的名号真的这么被看重?”利昂问。

佩里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在那些贵族并不全都拥有足够的远见,能看清你——一个尼科西亚最年轻骑士未来的光明前景。也不是每一个家族都有能力,有底气,有资本来招揽你的。所以这些沉迷玩乐的贵族,大部分只是想见一见你,然后刁难刁难你,这种心思就像是……”

佩里不好意思是因为他下意识把自己当做尼科西亚贵族的一份子,并对这种行为感到羞耻。而提到一些贵族们看不清利昂光明前景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骄傲,因为他自己看清了。

“就像是耍猴子,是么?”利昂接下了佩里没说完的话。

“噗嗤。”

雪莉被利昂的坦白逗笑了,她的一只手似乎是不经意的搭在一边,正好在杰克大腿外侧。让杰克只觉得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一种从心里蔓开的痒。

“雪莉,别笑。”佩里一瞪自己的妹妹,然后向利昂说,“的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利昂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洒然地笑了,那笑容在佩里、杰克、雪莉眼里,有一种意外的‘好看’。

就是一天前,利昂还站在第二预备骑士学校门前,满脸的忐忑,彷徨。

而现在,他的笑容里有着自信的光彩。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但这偏偏发生了。

这源于那一剑,那一本书,那一段宣言,那一次洞悉这世界的机会,更源于他自己内心的蜕变。

如同蚕虫破开了茧,在风里晾晒着湿漉的翅膀,只待时间悄然流过,便要张开最美翅膀。

或许利昂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是他需要的,缺少的,仅仅是时间罢了。

利昂走到窗边,顺手拨开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夕阳的昏色殷红如血,这让他那因病而惨白色的肌肤添了稍许血色。

“那就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猴子吧。”

利昂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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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点,帕福斯公爵府邸前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一个又一个贵族从那一辆辆马车上下来。

有穿着缀饰金线和宝石的过时礼服,戴着白色小卷假发并拄着手杖的老绅士,也有穿着燕尾服配波罗领,腰佩长剑手持马鞭的年轻公子。

有为了用束腰凸显身材和乳房,将自己憋得几乎无法顺畅呼吸的小姐,也有以及即使用了束腰,也只看的到乳房,却看不到身材的贵妇们。

之所以那么热闹,是因为帕福斯公爵在塞浦路斯地位高贵,并且掌握着民政司的大权,所以他举办的宴会必定应该有与身份相符的排场。

斯坎迪家族之所以有如此地位,一来是其和王室——吕西尼昂家族通过联姻而结合了血脉。二来,则是因为塞浦路斯原首都正是帕福斯,之后才改为尼科西亚,而斯坎迪家族因此而拥有着深厚的底蕴。

虽说8点开始,但实际8点30客人们才差不多到齐,值得一说的是,往往爵位越高,来的便越晚。

但是最重要的客人还没有到,那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或者说是这场宴会的娱乐要点。

尼科西亚最年轻骑士,阿克罗蒂‘穷’伯爵继承人,利昂.德.洛维奇。

梅利尔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显得一头金发就像是雪面上耀眼的阳光,他带着和煦的微笑,站在他的父亲——帕福斯公爵埃南迪①身边,一同陪着一位公爵和三位侯爵说话。

但是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向宴会厅的门口飘去,他在等,等猎物进入陷阱。

8点40分,利昂到了。他的迟到并非是无礼,而是按着佩里的提示,这才是有礼的表现。

若是重要的客人很早来了,难道宴会马上开始不等别的客人么?所以,不知何时就有了这么别扭的规矩。

帕福斯公爵府门口,利昂下了马车。门口等候已久的公爵府管家一边向利昂问好并为其带路,一边向一旁的侍从挥手示意。

“尼科西亚最年轻的骑士,阿克罗蒂伯爵继承人,利昂.德.克洛维阁下到!”

这声音从府邸门口,经过前庭,中庭,一直传到宴会厅,几个侍从接力般地把消息传达到大宴会厅中数百名贵族的耳中。

在数百双目光的焦点中,出现了今天最重要的客人。

利昂穿着一身黑色长礼服,贴身的剪裁和合理的针织显出衣服主人匀称而挺拔的身材。这件礼服不像当下贵族流行的那样拥有众多百褶、蕾丝、小块切分。而是素洁干净的完整色块,只有前襟划分开这浓重的黑色。

在完全包裹住利昂身体的黑色上,用金线在绣着一条‘巨蛇’,‘蛇头’正好围着利昂的身体盘卷而上,从背后越过肩膀,停在心口。这衣服是利昂以前闲来无事画了草图让哥特帮他做的,有着超越这年代的美。

黑色的衣着更反衬出利昂那白的过分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色彩冲突。

利昂在宴会厅门口停了一下,他迎着那几百双眼睛,视线横扫过去,一一与其对视。这让那些贵族有一种错觉,他们才是被审视被评价的人,而不是利昂。

然后,利昂带着杰克走向了宴会主人的方向。

踏着红地毯,利昂可以听见两边贵族们聚拢过来的脚步身,小姐贵妇们在扇子遮掩后的嘴中流出的窃窃私语声,还有那些年轻的贵族公子不服气的哼声。

这些贵族试图带给他一种压力,从来,那些进入尼科西亚的贵族新人都会在这阵势下心跳加速,丧失平静,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出些丑,留下些茶余饭后可以说的笑柄。

但是利昂没有,似乎那些压力对于他就像是微风,他就像是走在和煦春风中,带着迷人的微笑,好像是一种从血脉骨髓里透露出的优雅高贵。

这就连跟在利昂身后的杰克也不明白,他的李怎么突然变成了翩翩佳公子,而他本人,此时正心跳迅速,举止僵硬。

利昂走到公爵面前,却没有俯身行礼,只是略微点头,然后表示被邀请的感谢。

“感谢您的邀请,公爵大人,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两位公爵、三位侯爵眼中全都露出一丝惊怒!

这为新晋骑士,一位他们眼中的‘猴子’,竟然敢面对他们不行礼!塞浦路斯地位最高的人中三分之一就在这里!

“狂妄!竟然面对两位公爵大人和三位侯爵大人而不行礼,果然是从阿克罗蒂来的乡下小子!什么尼科西亚最年轻的骑士,简直是庸俗不知礼仪!”

一边的人群中,一位年轻贵族从人群中走出来,指着利昂大声喝骂。

贵族们大多群情涌动,指责之声如同潮涌而来。

利昂却只是微笑,他的眼睛看着公爵埃南迪,这次宴会的主人,似乎在询问对方——您要让这闹剧继续下去么?

公爵埃南迪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安静!”顿时,所有贵族安静了下来。

埃南迪接着问:“骑士利昂,你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你的无礼!难道你的叔叔没有教你礼仪么?或者说,我等几人还不足以让你低下你高傲的头颅?”

公爵的话中带着冰冷的寒意,如同从北欧袭来的寒流。

似乎利昂一旦没有好的解释,必定会遭到可怕恶的惩罚,贵族制度威严的维护,是可以出现牺牲者的。

“我想请问公爵,请问这里所有的贵族,为什么我要行礼?”

利昂回答的这样理直气壮,让贵族们猛地爆发出一股惊天的呼吼,只有少部分人已经看出不对。

“狂妄!”

“无礼!”

“根本就是一个泥腿子!泥腿子还知道行礼呢!”

利昂猛然提高声音!

“因为我们高贵!”巨大的声音将所有声音压下,“因为我们是贵族!所以别人要向我们行礼,下位者要向上位者行礼!但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因何高贵!?”

“因为我们拥有财富?因为我们手握长剑?不!是因为当整个人类还原始落后时,我们带领人类走向安定繁荣!是因为当敌人来袭时,是我们带领人们用剑和身躯去制止杀戮!是因为当天灾人祸降临时,是我们出面维护王国的安定!我们,因此而是贵族。”

利昂环视贵族们,“当您,您,还有您,觉得一个人需要别人向您行礼。请记住,并不是因为您的姓氏,不是因为您的剑,也不是因为您的金币,而是因为您的责任!您的荣耀!我们的祖先都曾是骑士,切勿忘记,荣耀即吾命!”

每一字都如教堂钟楼响起的圣洁钟鸣,击打得这些贵族哑口无声。这情形变得利昂成了教导者,而他们甘听教诲,主动权和双方预定的位置,反过来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似乎不能构成你失礼的理由。”最初指责利昂的那位年轻贵族咬牙接着问。

利昂看都没有看他。

他微笑着环视这些贵族,带着腼腆将那理由阐述。

“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是一位贵族,一名骑士。但这同时……”

利昂手抚自己胸口的一枚四棱星芒徽章。

“我还是一名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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