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天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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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每十年开一次山门，只要通过入门测试，就能成为玄宗的入门弟子，在凤栖山上修行。以十年为期，若能在十年内踏入炼气期，便可成为玄宗入室弟子，正式踏上修行之路。若是没能达成这个目标，不好意思，请你下山去吧。

在凤栖山上，无基础从零开始，十年无法踏入炼气期，意味着在修行这一条路上，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除非有人愿意浪费大量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在你身上，否则，这条路会走得异常艰辛。

修行，是讲究机缘和天分的。

于是，每十年，即是新弟子的入门测试，也是未能进入炼气期而不得不离开玄宗的弟子拜别师长的日子。

入门与入室，一家之差，天壤之别。

不过，哪怕未能成为入室弟子，能够通过玄宗的入门测试的，夸一句人才绝对不为过。这些下山的外门弟子，在俗世间可是极为抢手的人才。就算不愿意被朝廷招揽，仗剑江湖当个游侠，凭在这十年间在玄宗学到的东西，天下大可去得。

现在墨凤流正站在凤栖山脚，登天阶入口处。

哦，对了，现在开始，她的身份是东海之滨陈县令的女儿陈阿娇。

顶着墨家嫡长女的光环太过招摇了，墨凤流花了两年的时间为自己伪造了一份身世。

不过这位陈县令可是确有其人的，他也确实有一个名为阿娇、和墨凤流同龄的女儿。作为天遗世家封地上一个小小的县令，郡主开口，岂有不从的道理？更何况墨凤流开出了极为丰厚的条件，由不得他不动心。

除了敲定人选亮明身份之外，其他一切伪造身份的工作全部都是墨荷这个苦命的万能管家在做，墨凤流很爽地体验了一把甩手掌柜的快感。

鉴于墨凤流是墨家的大小姐，又是妖族总管，提出来的要求即不违背家主的命令也没有伤害到墨家的利益，墨荷听话地在瞒着墨嫣然地前提下进行这项工作。

当墨凤流准备踏上登天阶时，一个不是很熟悉但她绝对忘不了的声音在她背后不远处响起：“凤流郡主？”

微笑着转过头，墨凤流在心内无奈叹气一声：“在下陈阿娇，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然后满意地看到了姬重华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与错愕。

“是在下唐突了。”姬重华“唰”地一声收起折扇，低头认错：“在下刘彻，这是舍弟刘景。姑娘长相与在下一位帮人极为相似，因此唐突了，请姑娘见谅。”

刘彻？

墨凤流嘴角一抽，连忙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刘公子也是来拜师的？”

“正是。陈姑娘也是？”姬重华笑道：“那正巧了。”

一点都不巧。墨凤流很郁闷。

她早就知道，作为皇子，隐姓埋名进入玄宗是很常见的事。毕竟能正式成为玄宗入门弟子的机会太小了，大部分人在十年的学习之后还是会下山。而这些人，正是朝廷所要招揽的对象。身为未来的帝君，提前考查自己未来的臣子的品行能力，并对有才能的人提前进行招揽，是理所当然的事。

通常，每任帝君最信得过的班底，就是在玄宗十年进修中建立的。

说起来，这也是玄宗和墨家诡异关系的一部分——明明墨家家主才是帝师，可偏偏每任帝君都曾经在玄宗求学进修过，墨家家主也就挂了个帝师的名头空领一份俸禄而已。

早就知道姬重华大概也会参加今年的入门测试，墨凤流早就打定主意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他。反正双方都是用化名的，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了。

墨凤流微微点头，轻笑道：“两位公子，小女子就先行一步了，想必两位公子不会与小女子计较先后问题吧。”

姬重华大方地侧退一步，伸手示意：“姑娘请。”

踏上登天阶没几步，墨凤流的身影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直到这时，一直被拦着没开口的姬景华这才有机会问自己的兄长：“刚才那个明明就是凤流郡主嘛，我们怎么可能会认错？”

折扇敲了敲姬景华的额头，姬重华叹了口气：“你忘了，我们为什么要用化名？”

姬景华恍然大悟，随即又很不解：“但她为什么一口咬定不认识我们呢？”

“大概……”想了想，姬重华突然滴下一滴冷汗：“辈分问题吧……”

姬景华了解，囧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墨凤流这才不管那对兄弟在她离开后说了些什么话题，反正也跟她无关。她现在的目的是不引人注目地通过玄宗的入门测试。

但这测试……真的好无聊啊。

墨凤流打了个呵欠。

要是让其他正在辛苦地边爬登天阶边跟自己的心魔形成的幻境奋斗的其他人知道了，估计嫉妒的目光可以在她身上戳出无数个洞出来。

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阶梯，的确容易让人灰心丧气。而在偶尔出现在眼前或者身侧，那真实无比的幻象，让很多人差点崩溃。内心最渴望的、最害怕的、最想埋藏的……

这入门测试，考的只有两项——心志和毅力！

修行修行，首重修心，修行一路坎坷崎岖，若无毅力坚持，若无坚定心志，还是不要踏上这条路吧。

不过，对墨凤流来说，这入门测试太简单了。以她心志的坚定程度，登天阶根本无法映出她心中的阴影并形成幻境，于是她就只需要爬这看似永远爬不完的登天阶而已。

不过以墨凤流一路上来对登天阶上的机关阵法的研究，只要通过幻觉的考验并坚持不放弃，出口很快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所谓坚持就是胜利，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墨凤流需要在登天阶消磨大量时间——哪怕是天才，又是从小培养的，三秒钟内完成入门测试还是太吓人了吧？当个普通的天才就好了——爹亲十有八九就是玄宗之人，她是墨家嫡长女，由墨嫣然独自抚养成人，可不能让爹亲把娘亲的能力给看扁了。

于是无所事事地墨凤流开始研究起登天阶上的阵法机关，不过，看到某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那隐晦到极点的墨家独门标记……墨凤流只有一个表情——囧。

虽然玄宗与墨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是同出一门，毕竟两家的老祖宗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

但是，就算同出一门，机关阵法啥的相似是正常的，但没道理相似到连独门标记都一个样吧？

要知道，墨家的独门标记，是墨家初代家主墨敛痕自己折腾出来的玩意。而白莲先生收墨敛痕为徒时，已经跟他师弟翻脸很久了。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墨凤流揉揉脸颊，将囧字揉走，踏出登天阶。

不知道姬重华的幻境里，是不是有曾经金屋藏娇、后来被废软禁在长门宫的结发妻子的身影呢？

踏出登天阶的一刹那，这个疑问在墨凤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