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切切〗
周承熙邪邪一笑,将刀抛还给他,道:“这等叛国之徒,千刀万剐再所不惜,今日他可背国向梁,他日亦可背主。相信梁丹王子一定能理解本皇子的良苦用心。”
说完,洋洋得意地迈步到帝座前,向皇帝告罪。皇帝不冷不热地回道:“罚俸三年,回府反省。”
皇帝还在纵容他!上官敏华暗暗捏紧了拳头,才压住自己过度惊愕的脸。对面,岑岭南等人莫不是满面愤懑,大周这边文官神情诡奇,武将个个赞赏不已。秦关月神色平静,只是眼中的光芒让人看不透。
待骚扰平息后,南梁方面又开始和平演变行动。
岑岭南掂量过铁马外壳的重量后,打探道:“大周皇帝陛下,用精钢造马,唯有大周有如此财力,足以傲视诸侯王臣。”
皇帝带着矜贵的微笑,道:“岑大人不必过谦。”
席间大周文武百官也掩不住惊讶,精钢造这样两匹铁马?!对比南梁的嫉妒之火,大周人扬眉吐气,绝对不奢侈绝对不浪费!
“贵国国力如此强盛,想必赊银买粮一说是空穴来风罢。”岑岭南这话锋一转,噎得君臣百余人唯有拿酒杯遮羞。
南梁抢回上风后,岑岭南好似没察觉出大殿内的奇异气氛,带着激赏的赞美之词,把大周的先进技艺、领先诸国、人才济济等优点大大夸赞一番,换得皇帝些许好脸色后,厚颜请求。
他道:“大周皇帝陛下,诸国能人异士都未想出用中空的精钢之管做铁马之躯,唯有贵国的智者,真正天纵奇材,方能造出如此神物。可否让本国使团上下见见如此智慧之人?初云回国亦能如实向吾皇回报,让本国上下深信与大周结盟保持友好邻邦百益而无一害。”
岑岭南软硬拿捏一番,话语间极其溢美之词,只求探明神秘技师的身份。
皇帝微侧脸,问座下秦关月,道:“爱卿,岑侍郎如此有诚意,让他们结识一番罢。”
秦关月作揖答了声是,起身让文总管去请上官敏华。待她步入大殿中央行礼,席间掉筷落盏声此起彼伏,抽气声不住地响起。岑岭南见之,亦满面掩不住的讶然之色,他道:“上官小姐,你总能让岑某惊叹。如此年纪,如此智慧,如此仁义,后生可畏,女子亦可畏!”
上官敏华拢袖还之一礼,道:“智慧二字谈不上,侍郎大人,唯勤观竹尔。”
岑岭南思索片刻,想通个中联系,大赞:“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愧不敢当。”
“上官小姐可知荆都广目门?”
南梁都城荆都,以开国艰辛如赴荆棘丛林为意定名。广目门,诸国技师汇聚之地,其园设计诡奇,以鬼斧神工闻达于各国。
上官敏华还在想岑岭南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席间文武百官回过味来,讥笑声纷纷。未等岑岭南做解释,听到帝座上皇帝忽对那个顽劣不堪的七皇子道:“小敏儿年幼尚能应对得当不失体统,延庆,你这做人家夫婿的若比之不及,该如何自处?”
顿时清醒的上官敏华,她的双肩克制不住地抖了一抖,又听那甘皇后立即接道:“陛下,上官小姐性子稳重,让她照顾熙儿,正好让熙儿改改这莽撞的性子呢。”
“爱卿,你看?”皇帝问秦关月,后者作揖未央,南梁那方趁机阻拦道:“大周皇帝陛下,岑某正想为本国大皇子梁溯殿下与上官小姐牵红线。当年上官小姐智破羊城一计、与同窗筹建初善堂等诸事,传回本国,在本朝上下掀起无数风潮。
如许年纪,倘能心忧黎民疾苦,必是天生良善。在本国,上官小姐的仰慕者堪比本朝梁玉公主,也是梁溯殿下倾心欲与之交往的奇女子,万望皇帝陛下成全。”
梁溯,梁玉公主之胞兄,据传也是南梁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即梁丹的政敌。在岑岭南口中,这位南梁大皇子是天纵奇材,人之中龙,优秀绝伦,堪堪与上官敏华相配。
“话虽如此,”皇帝刚起了个头,又被岑岭南急急打断,道:“贵朝七皇子少年心性,一片赤诚,当真是天朝热血好男儿,是无数名门闺秀倾心慕恋的英雄儿郎,必不乏自荐枕席之美,还请大周皇帝陛下斟酌初云之衷请。”
皇帝向秦关月投去一个眼神,秦关月心领神会,步出行列,解释道:“岑大人,非吾皇不愿尔,实则当年金口玉言已将上官小姐许予七皇子,圣上体恤上官小姐年幼,是以未成婚礼。”
岑岭南闻言,不悦道:“秦大人,你这是欺诓南梁么?”
“岑大人莫动气。”秦关月把发生在正德十六年间除夕夜的趣事徐徐道来,在这位帝师述说中,周承熙的落井下石成了少年别扭的含蓄的青涩的朦胧的暧mei心意之表达,上官敏华的昏倒则归因于病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度的惊喜。他又说,事后周承熙是如何地担忧,毫无玩乐之心,净日里向宫人打听敏华妹妹返宫之日。
上官敏华重返学堂后,本在宫外监察初善堂兴建一事的周承熙又是如何急切地赶回皇宫,不见敏华妹妹一面心神难定。最后,秦关月一语蔽之,道:“岑大人,七皇子与上官小姐青梅竹马,又两情相悦,实是一对难得的璧人。许是礼部一时疏忽,未能及时通知岑大人,玉山代两位学生还请岑大人多多见谅。”
岑岭南语噎,四下环顾,终是给他逮着不对劲之处。他反诘道:“只怕事实断非秦大人之言。”
秦关月微微笑,忙问有何不妥之处。岑岭南指着上官敏华道:“上官小姐似乎对两情相悦一说颇为不齿。”
尽管秦关月所说的让当事者难以忍受,上官敏华还是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未料仍被岑岭南这样老练之人看出问题。她脑中急转,该如何圆场?
“呔,婆婆妈妈,上官敏华本来就是本皇子的人,她连定情之物都送了,还有假?岑大人若还不信,问之即可!”
周承熙一番大言不惭比秦关月的颠倒黑白还要让人难以承受,上官敏华本是低垂的头,乍听此言,猛地抬起头,望向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天皇贵胄,心念急转,究竟是哪一个环节错了?
岑岭南自然要问,上官敏华的视线则放在周承熙身上。
她看到他把手放在腰腹之间,猛地一震,脸色变白,她不敢置信地看他笑得那么恶毒那么得意,咬了咬牙,僵硬地福下身,轻声道:“是。”
岑岭南仍是不死心,非要见见像上官敏华这等有智慧之人给的定情物是什么。周承熙嗤嗤冷笑,上官敏华的心越跳越快,脸色更白,冷汗阵阵,她似乎感觉到那冰冷的铡刀已贴近她颈脖上的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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