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霸之气
在李严身后站着的正是那神出鬼没的英俊刺客。听了李严的话，刺客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是要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再还给你？”
“……”李严觉得对方这森然一笑极有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做派，自知不是对手，只好无奈地说道：“算我救济穷人了，脑袋归你，不过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何事？”那刺客完全没有身处险地的自觉，反而是好整以瑕。
李严这些日子以来遭遇的尽是荒诞事，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位老兄一样的荒诞人，差点呕血三升，疲惫地说道：“你不要老跟着我！”
“哦。”那刺客点点头，说道：“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你此去莫非是会合那位皇室少女？”
女人的好奇心可以害死猫，刺客的好奇心却折腾苦了李严。后者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之中，在他生命的前二十二年里，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无力感。对方的能力显然已经超出科学常识，达到了武侠小说的水平，根本不是李严所能对付得了的。他甚至连对方说出昭德身份这点重要信息都没听出来。
“你把她怎么样了？”李严想到这位老兄的手段，不由为那个丫头捏了把汗。
“没事。”刺客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形一动躲进了小径边上的一处怪石后。李严有不傻，随即闪到了另一边。
来的是两个小喽罗级别的家伙，举着火把四处查看，但只要是人就能看出这两位喽罗的工作态度是极其得差。
因为他们在聊天，确切地说，是在喊话。
“娘的！早说了没人嘛，这么久了刺客还不都跑了！”喽罗甲大声对同伴说道，惟恐刺客没听到。
“是是……刺客可不是傻瓜……”喽罗乙以同样的音量附和道。不过此人胆量却比上喽罗甲，声音有些变形。
看着两个喽罗演戏一般的表现，李严十分纳闷。按理说黄巢的军队能横扫中国，应当是有些战斗力才对，怎么这些天所见的净是些怂人？
委琐地了几步，喽罗乙对同伴说道：“九哥，咱们都看过了，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
喽罗甲其实越往这奇峰怪石里头走心里就越发毛，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提出走人。现在机会来了，当然是连忙点头：“这里确然是没人。咱们先去向牛爷报告要紧。”
说着，才前进了不到十五米的两人立即掉头，不到片刻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李严摇了摇头，猫着腰从藏身之所走出来，再次面对那个黑衣刺客。这时刺客兄弟却是眉头紧皱，似乎在听什么。
“怎么了？”李严见对方露出警惕的神色，也有些心慌，连忙问道。
“黄巢的旗下的亲卫护法将来了！”刺客语气一变，说道：“我引开他们，你去把你那个皇家同伴带出来，趁乱走掉！”
话音未落，刺客大哥身形一动，速度相当的快。
乖乖，这速度刘翔哪里比得？李严只是稍微感慨，他知道情势紧急，连忙钻回了公主所呆的洞穴中。
公主被人用很巧妙的手法击昏了。李严没时间将其唤醒，事实上将这小丫头击昏也一直是李严想做而不敢做的。当下李严将公主杠在身上，向假山的另一个方向潜行而去。
“刺客已经被护法围住了！”成群的士兵朝同一个方向快速前进，脚步杂沓。
一方面是形势恶劣到别无选择，另一方面则完全是自恃命硬，李严光脚不怕穿鞋，居然扛着公主逆着人流就往外走。
也许是李严实在太过牛X，准备去围困刺客的士兵们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扛着“战友尸体”的家伙会是今天晚上的唯一真凶。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的，也只是随便道声“节哀”而已。就这样李严冒着虚汗走出了大宅门。
黄巢手下也不是一个能人也没有，此刻，紧急赶来的士兵已经有效地封锁住了凶案现场的外围，出了宅院的李严举目望去，远远都是火把。
李严分析一下，发现以往自己所学的逃生技巧完全不适用于古代。甚至于这次的行动本身就是个理想主义构思。虽然长安是现在的世界第一大城市，但和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还是没什么可比性，公共设施实在落后。没有消防栓、没有泊着的汽车、没有……
李严的眼睛灯泡一样地亮了一下：下水道！中学历史上说过，长安有完整的下水道系统！
仿佛回到了当年特训的时候，两分钟不到，李严就找到目标，抱着公主钻进了下水道。
这个时代的下水道系统和美国大片里的自然是不能比较，忍受着能熏死牛的味道，李严尽量把公主的娇躯抱高，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齐腰深的腐物里。
虽然闭着眼皮，但李严的眼前却仿佛漂浮着睁着眼睛半腐烂的尸体、成军团状蠕动的白色小虫和成坨成坨的……
天可怜见。在离李严进入的地点不过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处豁口……已经丧失神智的李严晕沉沉地把怀里的女子推上地面，然后自己费尽力气才爬了上来。
这时候谁还管地面上是否有火把如云，刀枪林立？李严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来就会发生穿越主角喝着粪水被撑死的悲壮场景。这几百米的路程却让李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生宁愿阵前被射成刺猬也不再异想天开的潜入敌后！
上了地面后，被风吹了半晌，李严才清醒过来一些。环顾四周，却是在一条路边。这周围房子低矮、路面肮脏，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垃圾山常见的酸臭味道。一眼就能确定这里是长安的贫民区，至少已经出了富贵人家集中的地域。
虽然是贫民区，但这里的百姓们还是家家关门闭户，找个可以掩护的“老乡”显然不太现实。李严呆了半晌，看着还是沉沉睡着的丫头，像诗人一样迷茫了一下。
他不是不想走，但却实在是没有体力。即便也原本狭窄的道路此刻也似乎如同天安门一样。按照医学常识，一个人在大量摄入沼气和硫化氢以后，轻则昏迷，重则死亡。像李严这样还能保持思维的情况，却只能归结于穿越者身体的强悍和这个时代生活垃圾没有太重的工业污染了。
几声犬吠，一大队举着火把的贼军出现在道路尽头。。
毫无抵抗能力的李严呆呆地看着这些狰狞的人物向自己走来，身躯微微动了动，却还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只好摆出等死的姿态。心中莫名地有些畅快，自从来到这个真实而荒诞的世界，他虽然混得还行，但心中所受的摧残却是后世之人无法想象的。若说李严真的是一点遗憾都没有也是假话，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身旁善良的少女了。
想到昭德被抓去会受到的待遇，一阵强烈的不甘又涌上心头，但这毕竟不是日本漫画，主角被打得内外大出血以后往往会人品爆炸，小宇宙大爆发，第七感瞬间领悟。不甘的心思反而让李严更加眩晕。
“哪里来的匹夫……好臭好臭……”
“驴日的，真他娘……晦气……”
“快走快走……抓那刺客要紧！”
…………
李严无语，看着这队贼军远去的背影呆了片刻。半晌，拍了拍脑袋，喃喃道：“原来传说中的王霸之气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