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38国士(下)
一个内侍低着头小心的走到雪怡然跟前到:“启奏陛下,太尉叶大人按您的吩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现在对雪怡然来说,叶追风也许是他最信任的人了,这才会在这时候把他叫了进来,打算在早朝前和他商议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事。
“快快传他进来。”雪怡然连忙挥手,让那内侍出去请叶追风进来。
一会的工夫,叶追风便跟着内侍进来了,见了雪怡然刚要行礼,雪怡然已经连连挥手道:“算了算了,现在哪来那许多客套,坐下说话。”
叶追风坐下后,小心的用试探的口气问道:“陛下紧急召见,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臣去办的?”
深知叶追风性格的雪怡然扫了叶追风一眼,然后将白云帆送来的密件递给他道:“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了再说。”
叶追风接过去一看顿时惊的站了起来,指着那密件道:“这都是真的么?”
雪怡然苦笑道:“暂时还没查实,不过应该是真的,解州知府现在在押,等着京城派人处理,从这点上来看,这一切都是可信的。”
叶追风听了连连点头,真要是白云帆捏造罪名要害李大伟而夺权,大可以杀了他,这样就算是上面派人下去,也可以来个死无对证,叶追风也是官场上混成精的人物,这点道理自然一想就通。
“陛下您的意思是?”叶追风犹豫的问道。
雪怡然见叶追风如此,顿时就恼了,板起脸就道:“你这人,怎么老这样,自从这大齐立国,你当上太尉以来,说话做事老是如此低调谨慎,我要是拿定主意了,还要你来商量作什么?”
叶追风听了立刻就跪了下来道:“微臣该死,让陛下劳心了。”
雪怡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追风,心中也是不忍。说来这叶追风在朝廷里的日子还真不好过。一直夹在白奇伟和苏云成之间,很难做人。当年大齐立国的时候,本来凭着战功,这太尉的位子应该是白奇伟的,可一直与白奇伟有隙的苏云成坚决反对。一直想玩平衡的雪怡然也顾忌白奇伟兵权太盛,怕日后没人能节制他,便把这太尉的位子给了当时是白奇伟副手的叶追风。
有了这件事情,白奇伟一直认为这事是由于苏云成的反对而弄成这样,心头一直对苏云成不满,双方越闹越僵。雪怡然见自己的文武两大臣这般对立,又想了个馊主意,逼着苏云成把妹妹嫁给白奇伟做了二夫人,希望通过结亲来缓和两家的矛盾。谁知道事与愿违,苏云成为了这事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白奇伟的为报复他想出来的办法。双方不但没有和好,反而越来越僵。
罪魁祸首是雪怡然,苦的却是叶追风,苏云成和白奇伟,原来资历和地位都在叶追风之上,原本希望叶追风能做为两人的缓冲,结果叶追风倒成了两人的出气筒。
说来也真难为叶追风了,这些年来,一直小心谨慎,竭力缓和白苏二人的矛盾,夹在两派之中实在是两头受气。
“你起来吧。”雪怡然想到这些,微微的叹气道。待叶追风站了起来,雪怡然又道:“眼下的局势你也看见了,匈奴和张楚随时有可能打过来,大齐太平日久,如今武备松弛,内臣不合,必须尽快扭转这个局面,当务之急就三如何解决白苏两家的问题,这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你说说你的看法。”
叶追风站起来道:“微臣以为,此时不如于他们摊开来说,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认识到目前的危局,两位大臣都是识大体的人,在此国家危难之际,应该能摒弃前嫌。陛下再动之以昔日结义之情。以微臣看来,在两位虽然不至于从此修好,但也会在此危难之时同心协力的保卫家园,毕竟有国才能有家。”
雪怡然听了低头思虑,叶追风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又道:“还有就是公主与白七之间的事,我看不如顺水推舟,让白七做驸马,再让苏家小姐嫁与白七为二夫人,这样一是可以更好的笼络白家,二来以苏家小姐的聪慧,两家的矛盾日后不难化解。”
雪怡然听了连忙摇头道:“头一桩事好办,散朝的时候我可以把他们留下来,后面的事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再说了,当年逼着苏云成嫁妹妹,结果呢,两家矛盾更深。这回我可不想再来这一处了。”
叶追风听了心头一乐,暗道自己怎么忘了眼前的国主是位惧内的主,这公主的婚事,多半是那位王后来拿主意了。
早朝散后,雪怡然果然把白奇伟苏云成和叶追风留了下来,三人来到后头,雪怡然对三人笑道:“今天把大家叫来,不为别的,眼下正是秋高气爽,我们兄弟多年没在一起游玩了,今天我们换上便装,大家一起上玉泉山去转转,回忆一下少年轻狂的往昔。”
苏云成与白奇伟听了均是一愣,苏云成想的是,眼下都快到冬至了,扯什么秋高气爽阿,前些日子阴雨连连,今天虽说晴了,可玉泉山上那还不是冻死人啊,这时候去爬山,那不是遭罪么?白奇伟粗些,心道今天国主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床上活没干好,受了老婆的气,今天才想起来除去散心了。
两人是各自肚肠,都不太想去,可雪怡然既然开口了,为人臣子的又怎么好拒绝,当下各自点头,换上雪怡然准备好的便装,一起出了宫门,奔那玉泉山而去。
秋风萧瑟,衰草凄凄,深秋的玉泉山上,千瀑齐下,万木凋零,竟别有一番情致。四人一路行来,各有心事的四人显得兴致不高。
行至半山,雪怡然回头朝那都梁城的方向望去,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那小梁河绕城东去,宛若玉带,旷野之上阡陌纵横,行人往来。
眼前一亮的雪怡然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停下脚步指着这大好河山道:“三位兄弟,看看这锦绣山河,这都是我们当年兄弟同心,一刀一枪的打下来的。如今有人想窥视我们的家园,你们说该怎么办?”
苏云成听了一怔,顺口便回到:“陛下何出此言?眼下中原虽然四分五裂,但各国之间相互顾忌,都想做那得利的渔翁,天下还是太平的。”白奇伟听了觉得不以为然,作为军人他时刻想的就是如何防范敌人的入侵,对苏云成这种粉饰太平的论调一向是不屑一顾,可今天白奇伟在捉摸这雪怡然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也懒得去与苏云成抬杠。
苏云成没等来白奇伟的反驳,倒是雪怡然冷冷的笑道:“天下太平,这满朝的文武真要是都这样想,我这大齐国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苏云成与白奇伟听了都是一惊,互相看了看后,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叶追风,见叶追风一脸泰然,便都知道今天一定另有文章了。两人何等的精明,立刻都把眼睛看向雪怡然,等待着他的下文。
雪怡然从袖口内摸出白云帆送来的密件,递给二人道:“你们好好看看。”
白奇伟一把接过密件,打开便看,苏云成也罢脑袋凑了过来,白奇伟居然没有说什么,俩人把密件看完后,齐声惊道:“竟有这等事?”
雪怡然沉重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转身朝远处看去,头也不回的道:“看这大好江山,想当年我们兄弟四人曾经在此携手同游,并在此结义。如今这江山已经是我们的了,你们二人却没了当年并肩作战的亲密,难道真的是打江山易,坐江山难么?”
苏云成与白奇伟听了同时低头,半晌才一起抬头道:“臣等知道错了。”
余州城还是那么热闹,玉水河依旧是清澈地穿过城市,流向那遥远的大海。斯人不在,楼台依旧,度芳阁院子里的树木也泛起了暗黄色。
阵阵秋风过后,总有几片落叶飘下。
他说过最迟两个月就回来的,可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是在骗我么?
琴声幽怨的在午后的院子里回荡,秦玉书无奈的看这一片片从眼前落下的枯叶,心情也跟那树叶一般,飘舞不定。想起白七,秦玉书心中想恨,但又恨不起来,只有把思念融入这琴声中。
“吧嗒”一声,琴弦断了一根,秦玉书的心绪更乱了,把琴一推,站起身来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
“你这楼好高,每次我爬进来都好辛苦。”后窗那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这声音正是秦玉书千思万盼的声音,秦玉书听了整个人顿时就呆在那,怎么都不敢回头,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又怕是自己的幻觉,万一回头没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人,那岂不更增添几分愁绪?
“怎么?就这么不原意看到我?连头也不屑一回?哎!那我还是走了吧。”那声音又出现了,还扬言要走。这回秦玉书立刻就回头,哪怕就算是幻觉,也要拼上一拼了。
一张秦玉书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笑脸,一个懒洋洋正跨坐在窗台上的人,正是秦玉书念了无数次,想了无数遍的白七。
兴许是被白七这种进入方式吓到了,秦玉书指着白七道:“你….”说着秦玉书把一根手指塞到嘴巴里,轻轻的咬上一口,还好,会疼,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白七微笑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还没站稳当,秦玉书已经如旋风般的扑了上来,一头扎进白七的怀里,同时张开小嘴,玉齿在白七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下来。
白七吃疼,“呜”了一声,却也不敢动弹,只是轻轻的将秦玉书搂在怀中。秦玉书咬完了还不解恨,轮起粉拳往白七胸口上就打,边打边道:“你这坏人!说话不算话,说好两月就回,现在都过去三个月了。”“咚咚。”
“你这坏人,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爬窗口吓人。““咚咚”
白七听的苦笑,自己原本是打算到北秦去找个安身立命的所在,没想到世事多变,自己不但没有远离家国大事,反而越发的被卷了进去。至于这爬窗嘛,白七觉得应该是前世做贼养成的习惯,而且自己最近也爬的有点上瘾了。
白七可不敢把自己前世是贼的话说出来,只是笑着辩解道:“从大门进来,我怕被人看见,这里的人都爱看热闹,万一看见我进来,都过来说话,那不是搅了我俩单独相处的美事?”
白七猛的一把抱起秦玉书,
“咣当!”一声从门口那传来,惊的秦玉书也睁开眼睛,两人一起看了过去,只见那丫鬟娉儿正手捂小嘴,吃惊的看着他们,原本端在手上的盘子,一股脑都砸在地板上。
“小姐..你..我..他..天啊!”娉儿在那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后来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该做什么了,连地板上的东西也不收拾了,转头就跑出门去,临了当让没忘记把门给锁上,还喊了一声道:“我这就去准备酒席,晚上招待姑爷。”
秦玉书正待说点什么呢,门外娉儿丫鬟叫声传来:“姑爷,小姐,该起来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