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卷平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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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相互暗算(上)

或许,在平日里的记忆中,江南的雨,是所有地方的雨里最富有生命力和朝气的了;往往就是那飘飘洒洒,生机勃勃的春雨,才唤醒了所有早春该长出萌芽的绿色,然后随即才能展开新的一年里,那江山如画般的大好光景。这就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烟雨蒙胧,如幻似真”!而与江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河以北,邻近大漠的那一片塞北苦寒之地。那里的风霜雨雪,大概不可能显得那么的可爱了:冷冰冰的雨水刺骨冰凉,凉飕飕的狂风骤然凛冽;这才是那里的真实写照;而也正是这一年又一年的风霜雨打,一年又一年的*,才打造出了北方汉子那刚毅血腥的性格!假如这样看来的话,那么大漠塞北出关后的外族们,往往痛恨软弱的江南人霸占了风水宝地,总想着饮马长江,逐鹿中原,这也并不是没有原因!

而就在此时边连塞北大漠的云中,猛烈的暴雨之下,孤单寂寞的一个身影又顶风冒雨的准时的出现了在此时的云中城头,是金泽!

现在守城的将领们,对于这个三日里就在这个风雨最大的时候,站到城头往外眺望,行为怪异的总军师,早已经见怪不怪,也没有人像以前那样不识相的再上来盘查些什么了。

暴雨渐渐下到,乱溅横飞的大块雨珠也砸的金泽衣衫渐湿,但是金泽却毫无察觉一般,也还是在一动不动,一直观察着李怀仙阵中的情形;并慢慢思考分析着当日自从看见屋外“哗啦啦”恍如银河倾泻的暴雨,灵光诧现下,忽然间若有所悟的一些想法!

“到底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呢?”金泽对于这个忽闪而逝想法,第一次倒有些拿捏不准的感觉。倒不是说这个方法多么的高深莫测,而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它不是什么高深的锦囊妙计,所以也同样也注定了它被别人识破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上没有什么一定会成功的方法,最多自己所能做的,就是避免大部分的失误。约摸这已经过了这个时段,金泽无奈的开始下了城头。

“对了,这几日李怀仙在干什么?”金泽忽然想到对这样一个问题感到很浓烈的兴趣,“因为只是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他就真的放弃进攻了?会吗?”

摇了摇头,虽然金泽深思不语;但是答案却是肯定的,不会!而且是绝对不会!

现在,叛将史思明邀请的几路叛将都已经云集在当日南路的太原,就算是偏远的薛嵩,他率领的十三万博陵军也已经在己方攻克云中的这段时间内兵临太原城下了。一时间攻打太原的敌人兵力猛然增至六十六万众的可怕数字,比起当日决定大唐国运,生死存亡的“静边城一役”,也不逞多让。嘴角露出丝丝苦笑,金泽感到一丝压力,而那一丝压力不仅仅来自于正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李怀仙,其实,更多的是来自后面太原的敌人。

金泽是作为军师而被临风倚重与信任的;军师不同于谋士,谋士往往讲究的是出谋划策,而军师注重的却更是布置天下大局。所以也正因为这样,军师往往也看的比谋士要远。

太原现在不是有李光弼,李将军镇守吗?——在所有人看来,太原之战是南路大军南征的战事,根本不会影响自己北伐的战局;可在金泽看来,无论是郭帅的东出,意在打通东关直达唐都道路的东出大军;还是李将军南面正在与各路叛军鏖战,意在拖住各方叛部,阻止其百万北上的南路大军;又或者是在北边挺进云中,意在威胁三镇,并开始与李怀仙对决的北伐大军;可都是唇亡齿寒,生死相连的队伍。

东路失败,则直接导致安禄山继续进发朔方、西蜀,直至完全灭亡唐王朝,导致另外两路的信念、士气完全崩溃;南路失败,则太原不保,叛军势必趁势夺取整个河东,进而长驱直取河西、陇右,最后甚至与连合现在正挡在自己前面的李怀仙两面夹击自己;而最后假如自己北伐失败,那么李怀仙安然南下,各大叛将遥相呼应,连成铁桶一块,完全把太原包围的水泄不通,密不透风;那样的话,纵使太原有恒山,太行之绝顶,汾河、黄河之天险,恐怕也不能幸免,挽回局势了。太原被攻占后,那么河东、河西、陇右也犹如唾手可得,唐王朝最后一点家当也必定保不住,就算那时东路的郭帅的孙武在世,孤掌难鸣下也难以挽大厦之将倾,只能是看着天下水深火热而束手无策了。

每每想到这些,金泽真是犹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啊!

唉,看起来,为今之计策,也只能是尽快击溃李怀仙了,早点完成三镇包围了。金泽默默的在心中说到,终于,决定把这个还不算是很完美的计划告诉自己的主子!毕竟,真正能在这里做主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啊!

轰,一阵暴雨再次砸下硕大的雨珠……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几日,临风所在的云中城府不是一般的平静。仿佛在这个城府里面的人们也全都不知道外面正有着一触即发的战事般,有条不紊的全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三位小姐依然还是每日的嬉笑着;几位将军也依然的忙碌;下人们该干什么的依然也的在干着什么!是的,有条不紊,而且是非常的有条不紊。而或许,这些全部来自于一个信念和一个值得他们有信心的人吧!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此刻的云中之主,那个现在是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并将这样的行为美曰齐名“养伤”的——木临风。

自从三日前因为如烟和魏云的争吵而不欢而散之后,临风就再也没有召开过军议。每日的生活,虽然没有上面所说的,下人们所看见的那么夸张,但是大抵上还是差不多的。不过,下人看见的只能代表着下人们的眼光与想法;而估计所有当大官的生活,在他们眼里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养伤”的成分还是有的,但是大致上,临风现在的所有时间,还是一心交付给了他那只见过一面的敌人:李怀仙!因为临风在想,而且是在一直想;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最快的击溃他们十万人呢?想着、想着,想着、想着,可还是束手无策。

此时,躺在卧室里休息的临风,虽然现在正看着当日金泽送给他的那本,平整的像运烫过的丝绸兵书,但是他的心早飞到了那阵鼓交戈的晚上……

“碰,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打破了临风的思绪,也使得临风不禁皱起了眉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敲自己的房门?声音有些克制压抑,“门没有关,你进来吧。”

“将军是我啊!”随着逞扈一阵临风所熟悉的粗旷声音想起,门猛然就被推了进来。但是,进来的却不是临风口中的“你”,而是“你们”。进来的当然也还是那三个喜欢扎堆在一块的家伙,逞扈、恩达、郝平三个人了。

“怎么了?”看见打扰自己的是这三个应该说是关系比较好的部下,临风的火气倒是一点也发不出来了,“看你们急急躁躁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东区的民屋因为连夜暴雨,又塌了十几家房屋,其他的假如再不加固的话,大概也快了。”郝平不等恩达、逞扈回答,连忙禀报到。

“又倒塌了?”临风真是郁闷了,今年的初春的暴雨到底为什么就怎么猛烈呢?也真是有些无奈,“那么就把平民们接到北院那些官家置办空着的宅子里去吧;然后再让士族们辛苦点,冒雨把那些快倒的屋子抢修加固一下。否则这样的鬼天气,没有地方栖身真的就太凄凉了。”

“但是昨晚从西城转移过来的三十户人家已经挤满了最后两座大宅子了,就算现在把他们转移过去,那也是只得在里面免去淋雨之苦却依然无处容身睡觉。”郝平忐忑的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边说还边看着临风的脸色。

果然,听完了郝平说出来的情况后,临风脸色虽然未变,但是却沉思着突然就一声不吭,半饷不语。在一段时间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临风,才挥手说到,“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退下吧!——顺便帮我把魏云叫来。”

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禁恩达和逞扈没有立即退下的迹象,反而是看到了鬼似的对郝平睁大的眼睛……

“怎么了?”临风再看到恩达他们丰富的表情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将军是想派大人对城中的大家富户人家征讨没有用的房产是不是?”满脸笑容的郝平忽然对临风说到,“那么请将将军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

如果临风现在的念头是被金泽,魏云、如烟和彩婷或,甚至是无双看出来的话,这倒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却被郝平这个家伙一语道破,那么真的就该临风小小的吃上一惊了!——因为他刚刚心里还真是这么盘算着的。

“凭什么官府现在都贴钱节俭你们却照样大鱼大肉。既然你们不愁吃、不愁穿,那么借几座废旧的屋子一定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对临风而言:名声啊,那就是天边的一抹浮云!既然在大同明抢临风都抢过了,那么还在乎在云中暗借吗?临风倒不怕得罪谁,特别是不怕得罪有钱人,因为在临风现在的经验来看,就算你再富有,你还能不屈服在自己的武力之下?而且退一万步讲,有钱人和平民的比例在任何的朝代,就算是现在的盛唐也好,都是有着可怕悬殊;而大部分人也还是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那么还怕他们干什么?一小戳有钱人还能翻上天?商人重利,只要给他们些能够得到的好处比什么仁慈的形象都抢!

从大同开始,临风就是一直推行着这样的“平富政策”的;也就是在临风这样的执导思想下,以至于后来在平民和富豪间,临风的名声也是非常值得玩味的!

心里就算是有些吃惊,但是临风还是照样木无表情的一副神情。——这让想看看现在临风是什么表情来推断自己下一步该不该说的郝平失望了。

“为什么?”在冷然直视郝平一会儿,盯的郝平头越抬越低的时候,临风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我们连队伍都联系好了,就等将军一声领下。”郝平吃惊欣喜的说。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也希望你们不要弄砸了!”临风表情有些怪异的吩咐到,似乎正忍住了自己的笑容,“对了,还有,反正还有些危险的屋子快要倒塌了,那么你就顺便把那些人迁移出来吧!当然,也顺便多去找几家,多去借几座宅子,这里有钱的人虽然比不上大同那么多,但是我想,也是有那么一定数量的吧!”

“是的!将军,那么我们告辞了。”还不等恩达和逞扈从临风那冷然的差点冒幽幽绿光的震惊下反应过来,兴奋的郝平转首就伶俐的拉起他们两个就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我有那么可怕吗?”想着逞扈、恩达这两个被自己眼神吓到了的家伙,仔细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长了胡子茬子的下巴,“不过这个家伙还像是一只精明的猴子啊,呵呵!”

合上书后,恶劣的笑声从临风的嘴角发出!

“碰碰碰,是我,大人,我可以进来吗?”郝平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临风那刚刚合上的卧房房门,又再次响起,并且传来了金泽的声音。

“今天还真是热闹,”临风苦笑,热闹的就连金泽这个失踪了三天的家伙也来了,“进来吧,诚之,门没关。”

轻轻的推开房门,缓缓走进来的金泽,手上赫然拿着一张军事山水地图。

看到临风望向自己的双手,金泽笑道:“我可能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