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是她的人鱼天使

夜里，我和北方并肩躺着。

北方告诉我她的妈妈因为欠了赌债而去行骗，入狱了，所以她才会突然回来。她说她又变回一无所有的宋北方了，除了齐鲁和我，她真的一无所有。

我忽然明白刚刚在楼下，北方为什么会说齐鲁帮她保守秘密的事，原来她的秘密就是这个。

但是宋北方，你还不明白吗？从小就靠社会救助长大林南方会因为你母亲的过错而看低你吗？

这六年的付出也好、心疼也好、爱屋及乌也好，我知道我在齐鲁心里是有地位的，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这六年的遗忘也好、过错也好、蜕变也好，我知道我和北方还是好朋友，始终如一的好朋友。

也许我的生命中有许许多多的不幸，但所幸的是我遇到了北方和齐鲁这两个朋友。

北方的老家在杭州，初一那年她跟着来北方打工的继父来到了我和齐鲁所在的青岛。

当然，那时候我和北方还都不认识齐鲁。

那是二零零一年的新年，我都念到初一下半学期了，北方忽然转到了我们班上。

虽然是新来的，但班里甚至整间学校的大部分同学都或多或少地见过或听说过她。

其中自然不包括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我。

她来报到的那天全班同学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大家对她的感觉让我觉得是“又讨厌又害怕”，见到这种情况，北方的眼圈不知怎么忽然就红了。

身为班长又爱心满满的我自然不肯袖手旁观，求着老同桌薇薇给她让了位子。

但我当时绝对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个位子，而让我成为了她用生命来供养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朋友。也让我此后的人生跌宕起伏、百转千回。

在后来我和北方成为死党终日厮混在一起后，她告诉我，北方，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在这个新学校里不会有人接纳声名狼藉的我吗？就像是荒草丛生的原始森林里，被围在狼群中间，等待着随时被撕成碎片的恐惧感。当你微笑着来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让我坐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天使。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手中不锈钢的小汤匙不断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咖啡液被她搅出一个微小的漩涡，她就看着那个漩涡出神，好像那是她人生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我咧着嘴巴笑得很傻很天真，在笔记本上把我要说的话写给她看。我说，我如果是天使，那一定是人鱼公主变的，是个哑巴天使。

北方雾霭一般的情绪在她抬起头看我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说，是，你是人鱼公主变的，你和她一样傻。南方，你还记得我刚转学的那会儿吗？因为我们除了名字像，长得像之外，我们还爱穿一样的衣服。所以同学们都在传我们是双胞胎的传言吗？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那么抗拒这种说法，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当你的姐姐呢？

是的，我和北方很像。

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们的五官长得并不像，而是神似，一举手一投足，甚至连蹙眉都一样。而且更巧合的是，我们所有的爱好通通一样，林南方和宋北方撞衫的事当时在整个学校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再加上我们孪生的名字，更让所有人咋舌：乖乖女天才的林南方和屡遭退学的小太妹宋北方竟然是姐妹！

学校里一时间关于我和北方身世的流言纸屑似的漫天飞，有人说我们是家庭离异的孪生姐妹，有人说我们其中的一个被人贩子拐卖……各种版本，活灵活现的。

但是我和北方，真的真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来自南方，她的名字叫宋北方。

我来自北方，我的名字却叫林南方，这是巧合还是缘分？

我也不清楚。

我之所以会在北方刚来我们班时对她那么好，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全校同学眼里是怎样的声名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