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万事空
“姑娘，你醒了。”
墨惜侧首，看着床畔还有些睡意朦胧的丫鬟，有些回不过神来。
绿瑶？
“姑娘，你怎了？是不是还烧着？”绿瑶微微蹙眉，面上有些担忧，伸手放在墨惜的头上，探了探，虽然还有些温度，却不若早先那般烫手了。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目光落下间，对上墨惜有些怔怔的眼眸，叹息一声：“姑娘，莫要伤怀了，已经过去了，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盼着姑娘好，断不会希望姑娘为着她伤心。”
昨日里，是夫人的忌日，自打祭拜回来后，姑娘便大哭了一场，伤了身子，半夜里，却是发起了烧来，可是将她急坏了，在床侧，守了一夜，天微明的时候，见着烧有些退了，才敢合上一眼，眯一会儿。
这会儿，绿瑶瞧着墨惜有些怔怔的模样，自然以为墨惜还在伤心，心下有些叹惋。
墨惜闭上了眼睛，有些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绿瑶是跟在她身边的人，极为聪慧，做事稳当，只是早在她出嫁前，便已然被白氏用计害死，只是那时她傻乎乎的以为，绿瑶不过是死于意外，然而现在，为何她会瞧见绿瑶？
而且她刚才的话——
“绿瑶，现在是建业多少年？”
“姑娘，您怎么了？如今是建业二年，莫不是烧着了？奴婢去唤大夫来瞧瞧。”说着，绿瑶就要转身离开，然墨惜正处在震惊之中，完全没有听到绿瑶后面的话，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建业二年，建业二年……
建业二年的时候，她不过八岁。
她回到八岁那年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惜心中满是惊骇，以至于，大夫来检查，她都不曾做出任何反应，来来往往的人，所说的话，她都不曾听见一句。
她明明是该死了的人，为何偏偏回到了八岁那年？这是梦吗？如果是梦，为何会这样真实？
墨惜侧过头，看到在床边晃动的人影，以及几张焦急的面色，表情淡淡。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魔怔了？”张嬷嬷前几日得了恩典，回家探亲去了，却不想这一走，不过耽误了几日回来，却瞧见墨惜变成如此模样，心下当即有些戚戚然：“绿瑶，你这是怎么伺候的？我不过离开几日，姑娘怎生成了这般模样？”
“张嬷嬷，姑娘昨日病了，原先奴婢以为烧退了便无碍了，可不想，这会儿竟成了——”后面的话，绿瑶却是说不下去了，面上一片焦急，眼瞧着都要哭出来了。
“柳嬷嬷呢？她怎生不来这里伺候着姑娘？”张嬷嬷面色一冷。
“奴婢昨日里就不曾瞧见柳嬷嬷的身影。”绿瑶心下有些慌乱，“张嬷嬷，姑娘不会有事吧！”
闻此，张嬷嬷叹息一声，面上浮现一丝愁色。
早知会出现如此模样，前些时日，她就不该回家去，这下好了，姑娘成了这般痴痴傻傻的模样，她该如何像夫人交代！
“我可怜的姑娘啊！”想着，张嬷嬷趴在床上，便是一阵嚎啕。
思量了下，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墨惜本想出声，说自己无碍，却是听见屋外一阵嚎啕声，她微微转动目光，便见一个中年妇人，朝着床畔扑了过来，顿时，鼻尖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嬷嬷。
话说，墨惜身边，本有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张嬷嬷与两个丫鬟绿瑶和碧秀，乃是打小母亲为她挑选的，而这柳嬷嬷，却是白氏过门之后，为她挑选的，当初白氏寻的理由，便是她年幼丧母，需要多加照顾。
前世，她还曾感激白氏，念她虽是继母，却待她不薄，可现下想来，白氏的一举一动，皆不安好心，自打她进入府中时，便开始了各种算计，只是那时单纯，对着府中的那些阴谋不曾晓得，故而才受了白氏的骗。
柳嬷嬷是一个会打扮的，自然懂得一些小女儿家的心思，花样又多，前世的时候，墨惜是一个小姑娘，自然喜欢柳嬷嬷，偏信于她，这才使得最后落得那般孤单惨死的下场。
只是，现下，却是不会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出去一日，怎生就成了这般模样了呢？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有事，我可怎么活啊！”柳嬷嬷自说自话着，扑在墨惜的身上哭了一会儿，只那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直转，从袖下，瞧着墨惜的神态，眼中分明没有泪水。
看了一会儿，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突兀，便将目光落在了绿瑶身上，寻起了事：“绿瑶丫头，我走时怎生交代你的？怎么这会儿姑娘成了这般模样，我这就去禀报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贱蹄子！”
柳嬷嬷口中的夫人，所指的并非是墨惜的生母，便是后来墨惜的父亲娶得填房白氏。
柳嬷嬷原是白氏娘家的远方亲戚，这究竟有多远，却是不晓得了，只是白氏嫁进来之后，柳嬷嬷便跟着到了墨惜的身边，名义上是为了照顾墨惜，实际上，不过是在墨惜的身边安插的眼线。
平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好似一个招摇的花蝴蝶，在府中乱蹿，只是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却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出了事情，只知拿白氏出来压人。
前世，墨惜因着受蒙蔽，倒是不觉得，这会儿瞧着，只觉得厌恶之极。
“柳嬷嬷，你何时——”
“小贱蹄子，莫要狡辩，且等我去请夫人来。”柳嬷嬷冷哼一声，便扭着身子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哀嚎几声，做做模样。
“你——”绿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跺跺脚，眼中闪着泪花，转首看向墨惜时，却有些伤怀：“姑娘~”
“绿瑶，莫要与那老婆子计较，且照顾姑娘要紧。”
“是，张嬷嬷，姑娘这——”
“我没事，无需担心。”绿瑶的话还不曾说完，墨惜便开口了。
这会儿，她也算是了解了大概，怕是阎王瞧着她可怜，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生改命。
只这一次，她却绝对不会如前世一般，活的那般窝囊无知，让白氏欺凌，落得那般惨死的下场！
念头一起，双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只让站在床边的张嬷嬷与绿瑶心中一惊。
“姑娘，你当真无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