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曾经的童趣(20)

“忘却我的羞愧。”酒鬼低下脑袋坦白道。

“羞愧什么呢？”小王子继续问，他很想帮助他。

“羞愧喝酒！”酒鬼说完后，就闭上嘴不再说了。

于是，小王子迷惑不解地离开了。

“这些大人可真是古怪极了。”在旅途中，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501，622，731颗星星

第四颗星球是一个商人的。这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小王子来的时候，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时间抬一下。

“您好，”小王子对他说，“您的烟卷灭了。”

“3加2等于5。5加7等于12。12加3等于15。你好。15加7等于22。22加6等于28。我没时间去再点着它。26加5等于31。哎哟！一共是501，622，731。”

商人“5亿什么？”小王子问。

“嗯？你一直在这儿？5亿1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是正经人，我可从来没有功夫闲聊！2加5得7……”

“5亿零1百万什么呀？”小王子重复追问道。他一旦提出了一个问题，一辈子也不罢休的。

这位商人抬起头，说：

“我住在这个星球已经有54年了，这期间只被打扰过3次。第一次是在22年前，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金龟子，它发出一种可怕的噪声，使我在一笔账目中出了4个差错。第二次是在11年前，患了风湿病，因为我缺乏锻炼所致。我没有功夫闲逛，我可是个正经人，现在……是第三次，我计算的结果是1亿1百万……”

“几百万什么？”

这位商人突然意识到如果不回答问题，他就永无宁日了，就说道：

“数以几百万的小东西，”他说，“有时候它们出现在天空中。”

“是苍蝇吗？”

“不是，是一些闪闪发亮的小东西。”

“是蜜蜂吗？”

“不是，是金黄色的小东西，这些小东西让那些懒汉们胡思乱想。我是个正经人。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啊！你说的是星星？”

“是的，就是星星。”

“你要拿这5亿多颗星星做什么？”

“是501，622，731颗，我是正经人，做事情很准确。”

“你拿这些星星做什么？”

“我拿这些星星做什么？”

“是呀。”

“什么都不做。我拥有它们。”

“你拥有星星。”

“是呀。”

“可是，我已经见到过一个国王，他……”

“国王们不是‘拥有’，是‘统治’。这是两码事。”

“你拥有这么多星星，有什么好处吗？”

“它们能够让我富有。”

“富有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我就有可以购买更多的星星，如果有人发现了别的星星的话。”

“这个人，”小王子自言自语道，“想问题有点像我见到的那个酒鬼。”

不过，他又提了一些问题：

“你怎么拥有星星呢？”

“那么你说星星是属于谁的呢？”商人没好气地反驳道。

“我不知道，不属于任何人。”

“那么，它们就是我的，因为是我第一个想到拥有它们的人。”

“光这样想就行了吗？”

“当然。如果你发现了一颗没有主人的钻石，那么，这颗钻石就是属于你的。当你发现一座岛屿没有主，那么，这座岛屿就是你的。当你第一个想出一个主意，你就去领一个专利证，这个主意就是你的。所以，既然在我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到要拥有这些星星，那么，我就拥有了它们。”

“这倒也是，”小王子说，“那你用它们做什么？”

“我管理它们，”商人回答说，“我反复地计算它们的数目，这是项艰巨的事情。但是，我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

小王子还是不满足。

“如果我拥有一条围巾，我可以把它围在脖子上，并且可以带走它；如果我拥有一朵花，我可以摘下花，带着它走。而你却不能摘下这些星星的呀！”

“不能摘，但我可以把它们存在银行。”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我把星星的数目写在一张小纸片上，然后，把这张纸片放进抽屉里锁起来。”

“这就完事了吗？”

“这样足够了。”商人说。

“真有趣。”小王子想道，“这还挺有诗意的，但，算不得是了不起的正经事。”

关于正经事的问题上，小王子的看法和大人们的看法迥然不同。

“我拥有一朵花儿，”他继续说，“我每天都给它浇水。我还拥有三座火山，每星期把它们全重新疏通一遍，甚至死火山也疏通一遍，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可能复活呢。我拥有火山和花儿，是我能做对火山、对花儿有益的事情。但是你对星星并没有用处……”

商人听了这番话，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于是，小王子就离开了。

“这些大人们真是奇怪得出奇。”在旅途中，小王子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星球中最小的一颗

第五颗星球非常奇怪，它是这些星球中最小的一颗。星球上刚好能容下一盏路灯和一个点路灯的人。小王子怎么也解释不通，在天空的某一角落，一个既没有房屋又没有居民的星球上，一盏路灯和一个点灯的人会有什么用。

不过，他自己想：“可能这个点灯人有点荒唐。但他比起国王、比起那个爱虚荣的人，那个商人和酒鬼，却要好得多。至少他做的工作还有点意义。当他点着了路灯时，就好像给天空增添了一颗星星，或是一朵花。当他熄灭了路灯时，就好像星星或花朵睡着了。这是个美好的职业，它是真正有用的了。”

小王子一到这个星球上，就很尊敬地给点灯的人行了个礼。

“您好。您刚才为什么熄灭了路灯呢？”

“您好，这是规定。”点灯的人回答道。

“什么是‘规定’？”

“‘规定’就是熄掉我的路灯。晚上好。”

然后，他又点燃了路灯。

点灯人

“那么，你为什么又把路灯点着了呢？”

“这是规定。”点灯的人回答道。

“我不明白。”小王子说。

“没什么要明白的。”点灯人说，“规定就是规定。早上好。”

接着，他又熄灭了路灯。

然后，他拿出一块印有红方格子的手绢擦额头。

“我干的是一项可怕的职业。以前还算合理，我在早晨熄灯，晚上点灯。熄灯之后我还可以休息，点完灯后我就可以睡觉……”

“那么，现在规定改变了吗？”

“规定没有变，”点灯人说，“倒霉就在这里，这颗行星一年比一年转得快，而规定却没有变。”

“结果呢？”小王子问。

“结果，现在它每分钟转一圈，我连一秒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每分钟我就要点一次灯，熄一次灯！”

“这真有趣！有住的这个地方，一天只有一分钟长。”

“没有一点儿趣味，”点灯人说，“我们俩在一起说话已经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个月？”

“对，一个月。三十分钟。三十天！晚上好。”

他又点着了路灯。

小王子看着这个电灯人，他感觉很喜欢这个忠于职守、一丝不苟的人。这时，他想起自己从前不得不挪动椅子寻找日落的事。他很想帮助他这位朋友。

“你知道吗，”小王子说，“我有个方法，你想什么时候休息就可以休息。”

“我一直找能休息的办法。”点灯人说。

因为，一个人可能在同一时间既是忠实的，又是懒惰的。

小王子继续解释说：

“你的这颗星球这么小，走三步就能绕一圈。你只要慢慢地走，就可以一直在阳光下，当你想休息的时候，你就这样走……那么，你想让白天有多长它就有多长。”

“这个方法并不太好，”点灯人说，“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睡觉。”

“那真不走运。”小王子说。

“真不走运。”点灯人说，“早上好！”

于是，他又熄灭了路灯。

小王子一边继续赶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人一定会被其他人，像那些国王、爱虚荣的人、酒鬼和商人瞧不起的。但他是唯一一个不使我觉得可笑的人。也许是因为他除了关心自己外，还关心别的事情。”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对自己说道：

“他是唯一我认为可以交朋友的人。可是他的星球实在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

小王子不敢承认，他非常留恋这颗星星，是因为在那里，二十四小时内就能看到一千四百四十次日落！

熄灭的火山也可能会复苏

第六颗星球要比刚才那个大十倍。上面住着一位老先生，他在撰写大部头的书。

“看！来了一位探险家。”他看到小王子时，兴奋地叫起来。

小王子来到桌旁坐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已经赶了很远的路了呢！

“你是从哪里来的呀？”老先生问他。

“那一大本是什么书？”小王子问，“您在做什么？”

“我是地理学家。”老先生说。

“什么是地理学家？”

“地理学家，就是一种学者，他知道哪有海洋，哪里有江河、城市、山川和沙漠。”

“这倒很有意思，”小王子说，“这才是一种真正的职业。”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这位地理学家的星球。他发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伟雄壮的行星。

“您的这颗星球真漂亮！这上面有海洋吗？”

“我没法知道。”地理学家说。

“啊！”小王子有点失望，“那么，这里有山脉吗？”

“我没法知道。”地理学家说。

“那么，有城市、河流和沙漠吗？”

“我也没法知道。”地理学家说。

“可您是位地理学家呀！”

“的确，”地理学家说，“但是我不是探险家。我的星球没有一个探险家。地理学家是不去计算城市、江河、山川、海洋和沙漠的。地理学家太重要，不能到处跑，不能离开他的办公桌。但他可以在办公室里接见探险家。他询问探险家，然后记下他们关于旅途经历的回忆。如果地理学家认为其中有个探险家的回忆有意思，就会调查这个探险家的品行。”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探险家说假话会给地理书带来灾难。同样，一个太爱喝酒的探险家也是如此。”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喝醉酒的人眼花，会把一个看成两个，地理学家就会把只有一座山的地方写成有两座山。”

“我认识一个人，”小王子说，“如果他做探险，就很可能是个不好的探险家。”

“这是可能的。因此，如果探险家的品行好，他就对他的发现进行调查。”

“亲自去看一看吗？”

“不，那太复杂了。而是要求探险家提供证据。例如，如果他发现了一座大山，我就要求他从那个地方带回些大的石头。”

地理学家突然忙乱起来。

“正好，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是个探险家！你可以向我介绍一下你那个星球！”

于是，地理学家打开登记簿，削好铅笔。他先用铅笔记下探险家说的话，然后等到探险家提供出证据后，再用墨水笔写一遍。

“怎么样？”地理学家询问道。

“哦！我那里，”小王子说道，“没什么有趣的，那儿很小。我有三座火山，两座是活火山，一座是死火山，但也很难说。”

“很难说。”地理学家说道。

“我还有一朵花。”

“我们不记载花卉。”地理学家说。

“为什么？在我的星球上，那朵花是最漂亮的东西。”

“我们不记载它们，因为它们是短暂的。”地理学家说。

“‘短暂’是什么意思？”

“地理学书籍是一切书籍中最珍贵的，”地理学家说道，“这类书从不会过时。山很少变换位置，一个海洋干涸的现象也很少发生。我们要写永恒的东西。”

“但是，熄灭的火山也可能会复苏。”小王子打断了地理学家的话说，“什么叫‘短暂’？”

“不管火山是熄灭了还是苏醒的，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回事。”地理学家说，“我们关注的是这山，它不会变换位置。”

“但是，‘短暂’是什么意思？”小王子又追问道。他一旦提出一个问题是从不放过的。

“意思就是：有很快就会消失的危险。”

“我的花也会有很快就会消失危险吗？”

“那当然。”

“我的花是昙花一现，”小王子自言自语地说，“而且，她只有四根刺来防卫敌人！可我还把她独自留在家里！”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后悔，但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您会建议我现在去什么地方访问？”小王子问道。

“地球这颗行星，”地理学家回答他说，“它的名气很大。”

于是，小王子离开了那里，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花。

地球可不是一颗普通的行星！

于是，第七颗星球就是地球。

地球可不是一颗普通的行星！它上面一共有110个国王（当然，没有漏掉黑人国王），7000个地理学家，90万个商人，750万个酒鬼，3，1100，0000万个爱虚荣的人，也就是说，大约有20亿的大人。

为了使你们对地球的大小有一个概念，我想要告诉你们：在发明电之前，在六大洲上，为了点路灯，就需要供养一支有46，2511的真正大军。

从稍远的地方望过去，能看到壮丽辉煌的景象。这支军队的行动有条不紊，就像歌剧院的芭蕾舞动作一样。首先出现的是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点灯人。他们点完灯后，就去睡觉了。接着，轮到了中国和西伯利亚的点灯人走上舞台。随后，他们也藏到幕布后面去了。于是，就轮到俄罗斯和印度的点灯人了，然后是非洲和欧洲的，接着是南美的，再后来就是北美的。他们从来都没有搞错他们上场的顺序，真是了不起。

只有北极仅有的一盏的点灯人和南极唯一的一盏路灯的点灯人同行，他俩过着悠闲、懒散的生活，他们每年只需工作两次。

小王子来到了地球上

人想要表现得机灵俏皮，难免会说点儿不实在的话。在给你们讲点儿灯人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实在，可能会给不了解我们这颗星球的人们造成错误的概念。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们，每个人占有的空间都非常小。如果住在地球上的20亿居民全站着，并且像紧靠在一起，像开大会那样。那么，他们能很从容地站在一个20公里见方的广场上。也就是说全人类可以集中在太平洋中一个最小的岛屿上。

当然，你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大人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他们自认为要占很大空间，他们把自己看得像猴面包树那样大得了不起。你们可以建议他们计算一下。这样会使他们很开心，因为他们非常喜欢数字，它们欣然去做。可是你们不用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乏味的连篇累牍的演算。这样徒劳无益，你们可以完全相信我。

小王子来到地球

小王子来到了地球上，没有见到一个人，他非常吃惊，正担心自己可能跑错了星球。这时，看到沙地上有一个月光色的圆环在蠕动。

“晚安。”小王子礼貌地说了句。

“晚安。”蛇说道。

“我落在什么行星上了？”小王子问道。

“落到了地球上，是在非洲。”蛇回答道。

“啊！难道这个地球上没有人吗？”

“这里是沙漠，沙漠中没有人。地球是很大的。”蛇说。

小王子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抬眼望着天空。

“我不知道，”他说，“宇宙中的星星发光是否是为了让每个人将来都能重新找到自己的星球……看，我的行星！它正好在我们头顶上……可是，它离我们好远啊！”

“它很美。”蛇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和一朵花闹了矛盾。”小王子说。

“啊！”蛇说道。

然后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人在什么地方？”小王子终于又开了口。“在沙漠上真有点寂寞……”

“到了有人的地方，也同样寂寞孤独。”蛇说。

小王子凝视着蛇，过了很长时间。

“你是个滑稽的动物，细得像个手指头……”小王子终于说道。

“但我可比一个国王的手指威力大。”蛇说道。

小王子轻轻地笑了笑。

“你没有多大威力……你连脚都没有……你甚至都不能旅行……”

“我可以把你带到很远的地方去，比一只船能去的地方还要远。”蛇说道。

蛇盘结在小王子的脚腕上，像一只金镯子。

“任何碰触我的人，我就把他送回老家去。”蛇继续说，“可是你是纯真的，而且来自另一个星球……”

小王子没有回答。

“在这个花岗石的地球上，这么弱小，我很可怜你。如果有一天，你非常怀念你的星球，那时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

“啊！我很明白你的意思。”小王子说，“可是你说话怎么总是像谜？”

“这些谜我都能解开的。”蛇说。

于是，他们又都陷入了沉默。

风吹着他们到处跑

小王子穿过沙漠，只遇到一朵花，一个有着三片花瓣很不起眼的小花……

“您好。”小王子说。

“您好。”花说。

沙漠之花

“哪里有人呢？”小王子很礼貌地问道。

花儿曾看到过一支骆驼商队穿过。

“人？”他回忆说，“我想大约有六七个人，几年前，我曾见到他们。但是，从来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们。风吹着他们到处跑，他们没有根，这让他们生活很艰难。”

“再见了。”小王子说。

“再见。”花说。

哭闹的小王子

小王子爬上一座高山。以前他所见过的山就是那三座只有他膝盖高的火山，并且他把那座死火山就当凳子坐。小王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从这么高的山上，我可以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星球，还有所有的人。”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些悬崖峭壁。

“您好。”小王子试探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