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苍茫
末世之景就在刑天的措手不及下突兀来临了。
感受着混沌崩塌消失的气息，刑天第一次眼神之中露出了惧怕的神情。他看向了烛九阴和天落，却发现此时两人脸上虽然苍白无力，但是，却没有半点措手不及和恐惧存在。
“烛九阴，这一切都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刑天看着烛九阴，手中战斧一斩而出，可是，千丈长的斧刃还未飞出多远，就被一处崩溃的虚空给瞬间碎灭了。看到此，刑天双眼中神色一变，厉声喊道：“烛九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烛九阴和天落静静站在虚空中，面色苍白无力，但是，双眼之中却是一片平静。刑天说的对，这一切的确是他和天落搞的鬼，设计让刑天变身，从而崩溃混沌。
烛九阴眼神复杂看着刑天，“二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明悟吗？你还记不起来吗？”
刑天一怔，随即立刻横移千丈，刚才他站立的地方忽然被黑暗吞噬了，虚空崩塌了。
“我明悟？我记不起来？”刑天此时再无心与烛九阴和天落两人死斗，“难道我忘记了什么吗？这混沌的崩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烛九阴瞬移而去，出现时早已是几百丈外，看着刑天，“二哥，你为何如此恨我和大哥？我们自问从未做过有负，有伤你任何事。”
听到烛九阴的话，天落神情一凝，他知道将要听一段消失在远古的秘闻。
刑天在听到烛九阴的话后，双眼中立刻闪现滔天愤怒，对烛九阴咬牙切齿说道：“哈哈，我为何不恨！”说着，刑天对烛九阴再次斩出一斧，可是，依然被崩溃的虚空淹没，“从未做过任何有负，有伤我之事，哈哈，”刑天对烛九阴一声冷笑，“难道弃我而去，不是伤我吗！”
烛九阴好似终于明悟了一些，看着刑天摇头，“我们从未弃你而去啊。”
“哈哈，”此刻刑天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对烛九阴怒喝道：“烛九阴啊烛九阴，事到如今难道还要狡辩不成！”
烛九阴看着不断崩塌的虚空混沌，仿佛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宇宙混沌初开之时，天地虚空之中诞生了三人。盘古年长，刑天次之，烛九阴为三。无边混沌，孤寂可怕，岁月无情，蹉跎元神。可是，盘古三人却以兄弟相称，立下誓言，混沌不灭，手足不散！”
听到烛九阴的话，天落神情剧变，原来，混沌初开时，诞生的只有盘古三人，怪不得烛九阴称呼刑天为二哥。
既然如此，那为何两人又会变成如此？
“好一个混沌不灭，手足不散。”刑天看着烛九阴讥笑道，“可是，你和大哥是怎么做的，你们两人一走了之，独留我一人在茫茫混沌中，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兄弟手足之情不成！”刑天对着烛九阴咆哮出声，咆哮声甚至盖过了虚空崩塌之声。
面对刑天的质问咆哮，烛九阴想要说什么，却被刑天出声打断了，“你可知道，我一个人在混沌中漂泊了多久，你可知道我一个人找你们找了多久，你可知道我找你们找的有多辛苦。所有的一切我只能默默承担，默默忍受，没有人去诉说，没有人去倾听，茫茫混沌中，孤寂的只有我一人。”
说到这里，刑天的愤怒上升到了一个最高点，“直到有一天，我在茫茫混沌中发现了凡人这种族群，而在凡人族群之中，我却得到了一个令我发狂的真相。”刑天怒视烛九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你们两个竟然为了这群卑微的蝼蚁而抛弃了我，而且更加令人不能忍受的，大哥竟然让我以律法之神照看人间。你们竟然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存在，狠心抛弃了你们的手足兄弟，你们竟然让我帮你们照看这些令我失去兄弟的蝼蚁，你说我如何不恨！你叫我如何不恨！”
“不是那样的！”烛九阴面对刑天的质问，终于咆哮出声，看着刑天，“真相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从未想过抛弃你，也从未那样做过。你永远是我的二哥，永远是大哥最爱护的弟弟！”说到此，烛九阴顿了一下，“我和大哥所做这一切，完完全全是在保护你！”
“胡说八道！”刑天怒吼出声。
“二哥，”烛九阴向前一步厉声喊道，“为何你在人间和天庭中这么多年，却是都没有发现。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所处的这片混沌是残缺的，难道你没有发现混沌中的苍茫是破损的吗！”
刑天沉默不语，眼神之中露出道道异光。
“无论是九龙星，亦或是天庭星，”烛九阴眼看虚空混沌崩塌越来越频繁，“无论是凡人，亦或是修士，二哥，你难道感觉不出他们都是残缺的吗。不管是九龙星或者天庭的修士可以飞天入地，可是却无法飞入星空看上一眼星空，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修士可以使用种种神通法术，却怎么都没有神话传说中的那样强大，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也许有些人会认为那些神话传说都是骗人的，可是二哥你身为混沌先灵，岂能辨别不出真假。”
烛九阴的话语顿时让刑天睁大了双眼，双眼中露出挣扎，同时心中一丝异样慢慢出现。
“在修士中有着等级阶层的划分，可是为何有那么多的人根本无视等级的划分，这是当初你定下的规则，难道你都不相信你自己吗？”烛九阴继续说着，“当初，你在人间定下诸多规则，天道，你现在亲身感受一下，现在的那丝天道还是你当初定下的那样吗？它是不是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你再好好感受下，无论是九龙星亦或是天庭星，天地是不是一片残缺，困封一切！”
一个一个的问句，让刑天双眼越加迷茫起来。
难道真像烛九阴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一直以来根本就是他错了，“我不信！我不信！”
“看看眼前这片正在崩塌消失的混沌虚空，你还有何不信！”烛九阴喊道，“感受一下这混沌与生俱来的死气，你为何不信！”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刑天双眼血红，怒吼出声，看向烛九阴。一旦烛九阴说不出能够说服他的理由，一定会将烛九阴撕碎。
烛九阴轻声叹了口气，脸上出现的是浓浓悲哀之色，“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不幸！”说罢，挥手间，一副画面显现在三人之中。
画面中，是一片无边到浩淼的苍茫，一道道浓的可怕的雾气充斥整个苍茫。随着烛九阴的挥手，三人渐渐看清了其中的情形，只是看到的情景却是让刑天和天落都感到震惊无比，满是不可思议。在无边苍茫之中，存在的是一颗颗同样巨大到不可想象的巨蛋！
巨蛋安静放在苍茫之中，每一个蛋都有着不同的模样，蛋上都是有着一层令所有人看不透的光晕遮盖。
“这是什么？”刑天看着画面中的巨蛋惊骇问道，他分明从巨蛋的光晕中感受到了极度可怕的力量。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胆敢去触碰，定会在瞬间化为飞灰，形神俱灭！
“这既是我们的混沌宇宙。”烛九阴指着巨蛋缓缓说道。
“什么？！”刑天一怔，震惊到说不出话。
天落同样惊骇呆立在那，不能言不能动。
烛九阴再次挥手，画面不断变动，“我们所有人，混沌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其实全部是在一个庞大无比的蛋中。”在烛九阴说话时候，画面定格在了一颗蛋上。
当看到这颗蛋时，刑天和天落脸上的惊骇还未落下，便立刻添加了更深的骇然。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颗布满无数裂纹的蛋，而且巨蛋上的光晕已经相当薄弱了，外面的苍茫正不断向巨蛋内侵蚀而进。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混沌宇宙，”烛九阴指着破损的巨蛋，脸上是无奈加无力的悲哀苦笑，“很可悲吧，出生在这样一个破损的巨蛋中，身边的一切早已被苍茫破坏，就连我们都已经被苍茫侵蚀的体无完肤。”
死一般的沉寂出现在三人中间，四周只有虚空混沌不断崩塌的声音传出，一片片星空被刺目的漆黑吞噬。
“这画面从何而来？”刑天看着画面中那个破损的巨蛋问道。
“是大哥观混沌有感，从而耗掉自己的永生寿元才瞒过苍茫看到的一切。”说到盘古的时候，烛九阴忍不住一阵伤悲和不甘。
刑天彻底无语，失神看着破损的巨蛋，或许他早已想到了后面发生的一切，明白了一切。
“大哥知道混沌已毁，苍茫已侵，”烛九阴伤悲说着，“我们这片混沌的毁灭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混沌毁灭，一切皆毁，就连我们三兄弟都难逃一劫。所以，大哥做出了一个明知必死，却必须去做的决定。”烛九阴双眼隐含精光，“修补残缺，阻止苍茫的继续侵蚀！”
刑天依然沉默，此时的他看上去变得极为颓废。
天落看着那巨蛋，仿佛看到了一个魁梧的巨汉为天下苍生，为混沌万物，以己身修补残缺，护佑天下！
烛九阴没有在乎虚空崩塌，继续说着，“大哥临走前，生怕自己一旦失败，将再无挽救机会。于是，便在混沌中创出了人类族群，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诞生一人秉承自己的遗志。”
“而我无意之中知晓了大哥的计划，”烛九阴说道，“不忍大哥一人赴死，便随大哥一同前往阻止苍茫，修补混沌残缺。最后，我和大哥力竭之际，大哥头顶苍天，脚踏厚土，化全身威能血肉，生命精元终于暂时修补住了混沌残缺，阻止了苍茫的入侵。而我也因长时间与苍茫接触，生机已断，无奈之下，只能散尽全身血肉，融于九龙星中，魄化九龙，世代看护九龙星，守护大哥留下的希望。而魂便化作九龙星上第一批修士，带领凡人逐渐走向壮大。至于我口衔烛火，撒于大陆之上让其自生自养。”
到此，烛九阴全部说完，看向刑天，“二哥，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真相！”
刑天看向烛九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大哥的计划，为何要独自前往，为何不与我一起，难道是我刑天不配吗？”
烛九阴看着刑天，“二哥，你忘记了吗？我是叫过你的啊。”
“什么？！”刑天一怔，不敢置信看着烛九阴，双眼中露出追忆，同时，一件件已经被刑天尘封的往事不断在刑天眼前闪现。
……
茫茫混沌中，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山山巅上，一人一袭墨衣，神态极度认真看着巨山周围的无边混沌，不时手中打出一道光线，消失于茫茫混沌之中。此人站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也早已忘记了时间，或许在茫茫混沌中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吧。
这时，在巨山下走来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男子脸色显得很是难看，他走的很慢，可是还是走到了黑衣男子背后。青衣男子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声叫道：“二哥。”
黑衣男子没有回头，此时的他很是专心，不想过多分神。对青衣男子的叫声，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久之后，才突然想起问道：“三弟，有事？”
青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我和大哥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去吗？”
黑衣男子一怔，手中动作一停，但是，依然没有回头。若是他回头的话，定会看到此时青衣男子难看的脸色和挣扎不定的双眼，黑衣男子犹豫了瞬间问道：“去哪？”
“大哥不让说。”青衣男子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后，便再次沉浸在手中动作中，对身后青衣男子说道：“我就不去了，此次我有所感悟，我需要将其打入混沌之中。”
“好，”青衣男子看了一眼黑衣男子，转过身轻声说道：“别了，二哥。”
……
尘封的记忆终于清晰浮现在了刑天心中。
就是那一转身的距离，竟然造成了他们兄弟三人无数岁月的分离和憎恨。若是，当初自己能够转过身看上一眼，哪怕是一眼，定会发现烛九阴的异常，可是，没有，以后也就再没有了。
刑天手中战斧无声从手中滑落，跌落于虚空之中，片刻后不知道淹没在了何处。刑天双眼慢慢闭上，在其脖颈上慢慢重新长出了一个头颅，那头颅与记忆中的黑衣男子一模一样，只是，此时的刑天，双眼中再无半点神采。
看到刑天如此，烛九阴也知道一切已经解开，也就能够放下，了无遗憾的去了。对刑天轻声说道：“别了，二哥！”说罢，烛九阴仰天看向混沌，飞身就要而去。
可是，就在他将要离开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人硬生生抓住了。烛九阴低头看去，便见到刑天和天落一人一手抓着自己的脚。
“三弟，你要去哪？”刑天双眼无神看着烛九阴，他刚才听到了烛九阴所说的那个别了，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充斥了心房。刑天怕了，他怕这一次又和上次一样，又是离别，又怕这一次不像上次一样，将是永别。
“算我一个。”天落对烛九阴说道。
烛九阴眼看混沌崩塌越加厉害，便急切如实相告，“上次大哥修补残缺之时，我记下了方法，这次，不管能否成功，我都要去拼上一次。”
“上次，二哥没有陪你，是二哥的错，”刑天站定在烛九阴身边，看着混沌，“这次，不管生死，无论生灭，二哥都在你身边陪你！”
烛九阴看着刑天，开心的笑了，“好！”
天落也站定在烛九阴身边，“没有我，我怕你们两个不行，”双眼中坚定不容置疑。
“天落，”刑天看着天落，眼中闪过异色，随后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就在不断崩塌的混沌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三颗无比耀眼的流星。流星散发的光芒比之太阳还要强烈百倍，散发的威能就连苍茫都让为之让路。三颗流星带着奔雷破空之势，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带着这片哭泣的混沌中所有希望直冲而上，冲入了无人能看到的苍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