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索马里海盗——当今全球关注的焦点(7)

2008年12月4日，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副主任、战略研究所所长金一南少将表示，中国海军应出动打击索马里海盗。金一南声称：若中国人民海军出动，他们获得的将不仅仅是打击海盗的经验，还有执行远洋准作战任务的能力。中国海军的出动，也有助于恢复世界航运信心。

金一南还说，索马里海盗虽然力图表现出与国际恐怖分子的区别，但是，他们与恐怖分子行为的最终效果是一样的。索马里海盗采取的同样是恐怖主义手段，这种行为还是要归于恐怖主义。

中国外交部副部长何亚非2008年12月16日在安理会索马里海盗问题部长级会议上表示，中国正积极考虑近期派军舰赴索马里海域参加护航活动。

何亚非在安理会通过有关打击索马里海盗的第1851号决议后发言说，中国欢迎国际社会就打击索马里海盗开展有效合作，支持有关国家根据国际法和安理会决议派军舰打击索马里海盗的努力。中国正积极考虑近期派军舰赴亚丁湾、索马里海域参加护航活动。

何亚非就打击索马里海盗行为着重阐述了中国的4点主张：发挥联合国特别是安理会在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方面的核心作用，以有效协调各国打击索马里海盗的行动；国际社会打击海盗行动应严格遵守国际法和安理会决议；国际社会应制定综合性战略，在政治、军事、经济、外交、司法等领域齐力推进索马里问题的综合解决；国际社会应帮助索马里加强本国能力建设，并开展区域内协作。

何亚非指出，海盗猖獗只是索马里政治、经济、社会、人道各方面深刻危机的表象。国际社会要重视打击索马里海盗，更要重视铲除海盗产生的根源。各方应继续推进索马里政治进程，尽快授权联合国在索马里部署维和行动，防止索马里人道局势进一步恶化，并加大对索马里基础设施和发展项目的援助。

次日，索马里外长与过渡议会议长谢赫阿丹·马多贝分别表态，表示欢迎中国政府向索马里附近海域派遣军舰参加护航活动，并感谢中国对索马里和平进程的支持。马多贝说，索马里与中国在历史上就有着非常好的关系。如果中国向索马里附近海域派遣军舰打击海盗活动，必将进一步增进两国的友好关系。

中国海军舰队远征索马里海域打击海盗

2008年12月26日中午13时45分，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舰艇编队从海南三亚起航，赴亚丁湾、索马里海域执行护航任务。舰上海军特战队员挥手与送别人群告别。

护航编队由“武汉”号（舷号169）和“海口”号导弹驱逐舰（舷号171）、“微山湖”号综合补给舰（舷号887）等3艘军舰、两架“卡-28”舰载直升机和部分特战队员组成，共800余名官兵。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中国航经亚丁湾、索马里海域船舶和人员安全，保护世界粮食计划署等国际组织运送人道主义物资船舶的安全。第一阶段的任务期大致为3个月。

这支力量可以为更大的一支特混舰队甚至航母编队提供防空、反潜作战支持，随行的补给舰可以支撑它长时间远离沿岸港口的行动，进行深入大洋追击或作战的任务。

此前不久，中国南海舰队航空兵某直升机团与舰艇、特种部队在海上进行了联合反恐演练，着重演练了海上巡逻、海上救护、垂直输送兵力、货轮灭火、解救人质等不同环节。

这是中国首次使用军事力量赴海外维护国家战略利益，是中国军队首次组织海上作战力量赴海外履行国际人道主义义务，也是中国海军首次在远海保护重要运输线安全。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建超宣布，中国舰艇将严格按照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决议和相关国际法执行护航任务，也愿与有关国家的护航舰艇开展合作，必要时参与人道主义救援行动。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公法博士李居迁表示，中国这样做是合法的。各国打击海盗要获得“双授权”，此次中国军舰赴索马里护航也不例外，是获得了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和索马里政府的许可后进行的。

12月24日，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张业遂说，联合国安理会秘书长潘基文和联合国本月轮值主席、克罗地亚常驻联合国代表尤里察，对中国政府派军舰前往亚丁湾和索马里海域实施护航的决定表示欢迎。他们对此给予了积极评价，认为这是对安理会工作的有力支持。

这个消息引起了国际主流媒体的高度关注，美联社、《华盛顿邮报》、美国《新闻周刊》都将中国海军的这次行动比作“郑和舰队剿海盗”。

12月31日，美国《世界论坛报》说：“中国军舰此番经过印度洋进入亚丁湾，显然是中国长期驻留印度洋的第一步。而在印度人看来，中国海军长期进入印度洋，毫无疑问是对印度在这一地区权威的挑战。”“中国要想实现复兴，进入印度洋是必然选择。”“中国已经通过‘珍珠链’战略——建立穿越亚洲的一系列海上据点，对印度形成挑战。”

据一些媒体反映，日本和印度对中国海军的行动感到忧虑——尤其是印度。印度海军专家阿文德·库玛则说：“索马里海盗是全世界面临的问题，印度和中国都是受害者。要解决这个问题，所有国家必须一道行动。”

12月30日，中国军事专家宋晓军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说，进入印度洋是中国护航舰队行程中自然而然的一步，却让一贯对中国崛起保持警惕的西方媒体制造了新闻点。

中国海军护航编队在亚丁湾护航

2009年1月12日，中国海军护航编队为包括台湾商船“宇善”号在内的4艘船舶组织实施护航。

这是海军护航编队在1月6日抵达亚丁湾以来的第2次护航行动。被护航的商船是：“振华13”号、“振华14”号、“宇善”号和“SAGAHORIZON”号。其中，“振华13”号、“振华14”号来自上海，“宇善”号来自台湾，“SAGAHORIZON”号是在中国注册的菲律宾商船。这次护航行动由曼德海峡东口起航，全程800余公里。

亚丁湾海域当日天气晴好，接受护航的4艘商船单纵队一字排开，驶离会合点，“武汉”舰在一侧靠近中部位置伴随护航。2组特战队员分别登上位于船队队首和队尾的“振华13”号、“振华14”号实施随船护卫。进入海况较为复杂的区域后，“海口”舰将加入编队，实施机动护航。

编队指挥员杜景臣少将表示：保障海上运输通道畅通，维护过往船只安全，是包括海峡两岸同胞在内的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的共同心愿。

在船只安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中国海军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如果中国军舰附近的其他国家过往船只受到威胁，中国海军将按照联合国有关决议，对受到海盗攻击的船只进行救援。

此前，护航编队结束第一次护航后，在预定海域进行了海上补给和巡逻。

据国内一些军事专家预测，中国海军护航编队与索马里海盗必有正面一战。若从综合实力来说，中国护航舰队比海盗强大得多。但是，海盗也有一些难于对付之处（小群多路，神出鬼没，实行的基本是海上游击战术，所以通常使用的海上作战的正规战法往往效力大减）。

目前看来，中国海军与索马里海盗之间有可能发生小规模海战、两栖作战、驰援追击、不期而遇、遭袭应变等5种冲突样式。

7、索马里海盗问题的出路

国内动乱才是顽疾病根

国际问题专家娜塔莎表示，索马里海盗猖獗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当地混乱的政治局势。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并非取决于军事手段，而是长期处于战乱的索马里何时恢复政治稳定。

1991年1月，索马里逐步陷入无政府状态和部族间流血冲突之中。国内各派不断分化，逐渐形成多个政权并存的格局。2005年1月，索马里过渡政府成立。由于由西方撑腰的过渡政府缺乏实力，境内的混乱局面并未得到有效控制。他们根本无法有效管治国家，更不要指望它能够遏止海盗活动，遂使得该片海域成了“江洋大盗”们的“天堂”。

联合国支持由政府和温和派伊斯兰分子达成分权管治协议，但美国担心这又会令索马里变成恐怖分子的天下。有分析指出，若国际社会能成功地将最暴力的伊斯兰组织边缘化，由温和派伊斯兰分子执政，可能是最实际的方案。

国际法空白纵容海盗行为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海洋法专家辛崇阳指出，索马里海盗行动很多发生在公海。根据国际法的规定，其他国家没有在那里打击海盗的义务，这为海盗行为提供了温床。

据辛崇阳介绍，目前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贸易国，也是世界运力第四的海运大国。每年有上千艘悬挂五星红旗的海轮，经过索马里附近的亚丁湾海域。

日益猖獗的索马里海盗，给中国贸易运输、人员生命和财产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胁。更可怕的是，他们可能为恐怖主义作伥，威胁到国际政治安全。

辛崇阳表示，我国政府相关部门应与海盗多发海域的相关国家和国际海事组织加强联系，建立预警机制，发布警报并寻求合作。

治标不如治本，治贫终须治愚

国防大学教授、军事专家张召忠认为，中国军队必须做好与索马里海盗正面冲突的准备。索马里海盗产生的根本问题，是因为贫穷和动乱。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从海上打击海盗，进入一个严打阶段。下面如果能够在陆上进行维和，在陆上派维和部队的情况下，联合国再派一大批维和部队去，一方面是剿灭海盗的老巢，另外是帮助索马里建立政权，把它扶持起来，给它武器、训练、维持治安，让他们自己长大，长大以后可以维持自己的安全，这样的话自己慢慢的治理海盗就会好了。国际再给他们运上一些粮食、药品，帮他们渡过难关。打击海盗光靠出舰艇打还是治标的问题，真正治本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

如今的索马里海盗属于半民半贼、又盗又恐的复合体，从历史渊源上说是国家经年动乱下的流民，也曾是心地善良的渔民，如今为谋生计不惜铤而走险，做上了绑人越货的勾当。如果国际海军一上来就围攻海盗，有可能激起当地民众与国际海军对抗，把事态扩大。不妨汲取当年郑和解决海盗问题的经验。明朝郑和曾率中国海军七下西洋，在马六甲海峡应当地民众之托，平定陈祖义部5000余名海盗，采取的主要是关注民生、建立治安的做法。

专家杨凯也在2008年11月的《南风窗》上撰文指出：

海盗问题之所以在索马里尾大不掉，一则由于该国国内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二则因为缺少国际制衡力量。其附近海域虽然早有美、英、法、德、意等国组建的“150联合特遣队”在巡逻，但特遣队的主要任务是反恐，其次才是打击海盗；三则是源于国际法的盲区。1982年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在诸如“发生在一国领海之内的劫掠活动是否属于海盗行径”、“海盗在公海上作案后逃入该国领海，而该国暂无合法政府存在或合法政府崩溃的情况下，是否可以进入其领海缉拿海盗”等问题上陷入盲区，导致索马里的海盗们钻了法律的空子，在公海上干完“活”后就往索马里领海跑，然后在那坐等赎金。如果外国军舰胆敢追到索马里领海内，就会被当地部族、军阀或教派贴上“帝国主义”的标签，群起而攻之。

幸而，索马里于2004年成立了过渡联邦政府，又于2年多前打回国内，恢复了主权，这样联合国安理会才能援引《联合国宪章》第7章，通过决议授权外国军舰：在索马里政府同意的情况下，进入其领海清剿海盗。这一决议，也为欧盟国家联手打击索马里海盗铺平了道路。

索马里海盗横行不仅损害了世界贸易，恶化了其国内形势，更可怕的是他们可能为恐怖主义作伥，威胁到国际政治安全。为此，国际社会采取了标本兼治、双管齐下的办法，合作打击海盗。而在外界的批评声浪中，索马里政府也开始承担起责任来。

从全球治理上说，联合国安理会应索马里过渡联邦政府的请求，先后于2008年6月2日和10月7日通过了2项决议，呼吁各国积极参与打击索马里沿岸公海的海盗行为，必要时可临时申请进入索马里领海内缉凶。此前的2007年11月到2008年6月期间，出于救助索马里饥民的需要，法国、丹麦、荷兰以及加拿大等国海军为世界粮食计划署的运粮船提供了护航。

而针对愈演愈烈的海盗活动，“150联合特遣队”还在2008年8月底设立了索马里“海上安全巡逻区”，为来往船只提供稳定的海上安全通道。10月中下旬，索马里安全部队出手，先后解救了2艘开往索马里、分别来自巴拿马和印度的货船。随后，法国海军在距索马里海岸大约185公里的亚丁湾公共海域抓获了9名海盗嫌疑人，并移交给索马里地区当局。

从地区治理上说，东非7国早在2006年3月的伊加特峰会上，就通过了《内罗毕宣言》，表达了合作打击索马里海盗的决心。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2008年，在国际海事组织的协调下，西印度洋19个国家欲效仿《亚洲地区反海盗及武装劫船合作协定》，酝酿执行一项非洲地区协议。对此倡议，索马里在亚丁湾对岸的邻国也门十分热心。也门总统萨利赫在2008年11月对约旦和埃及的访问，其主要目的就是协调红海国家的反海盗行动。而借鉴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3国在治理马六甲海盗问题上的成功经验，非洲各国正商讨开展类似的情报交流与联合巡逻行动。

但是，归根结底，索马里海盗问题仍然是和平与发展的问题。

首先，在其国内各派军阀混战的情形下，国际社会既需要“扬汤止沸”式的停火协议与和解大会，也需要“釜底抽薪”般的武器禁运与经济制裁；同时应协调周边各国立场，增加对非盟派驻索马里维和部队的资金援助，这样才能扑灭索马里内战之火，提高其国民的平均寿命。

其次，从“透明国际”2008年公布的《全球贪腐印象指数》排行榜上索马里赫然垫底来看，其国内治理依然糟糕。国际社会应把对索马里的援助与索国政府落实整肃贪污、改善民生的进程相挂钩，加强对索马里财政使用的监管，合理分配援助物资；在此基础上，发展经济，削减贫困，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如此才能从源头上遏止海盗活动的疯长。要知道，在1/9的人流离失所、近1/2的人需要国际粮食援助的索马里，能够解决温饱都是一种幸运。曾一度控制大半个索马里的“伊斯兰法院联盟”之所以能迅速崛起，皆因它为贫民提供了必需的食物、医疗和教育等公共产品，并恢复了社会的法律和秩序，而非人人都支持其极端教义。

最后，治贫终须治愚，发自人们内心深处观念的改变，才是最根本的改变。在索马里这样一个前现代国家，要推行民主政治，树立法治观念，消除海盗行为，仍然需要依靠普及教育，培育公民社会——尽管“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