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种奇异巢穴
我们知道，自己不会筑巢，只能借居在别人遗留或者抛弃的巢内的蜜蜂，并不是只有樵叶蜂。有的蜂会居住到泥匠蜂的故居中去，有的会找一个蜗牛的空壳，还有的会搬进掘地蜂曾经居住过的沙坑，总之是五花八门。其中有两种蜂的借居方式比较奇特。有这样一种蜂，它在芦枝上做一个棉袋，看上去就像睡袋一样，此后便寄居在这个棉袋中，这种蜂叫采棉蜂；还有一种峰叫采脂蜂，它寻找一个空的蜗牛壳，然后把里面塞上树胶和树脂，经过简单的装修，这个蜗牛壳就成了它的房间。
蜜蜂的巢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有的重实用，比如泥匠蜂用泥土匆忙筑成的“水泥巢”，木匠蜂在枯木上钻出的洞就是它的巢，这些洞有九英寸深。实用的蜂巢一般都不注重装修，它们觉得不耽误自己采蜜产卵，能够挡风遮雨就行了；除了实用以外，还有几种蜂的巢讲究的是装饰和意境。比如说樵叶蜂在蚯蚓的地道中筑的一串盖着叶片的小巢，采棉蜂那精致的棉袋，悬于天地之间，别有另一番韵味。这些巢的构思往往让人拍案叫绝，这几种蜂也绝对算得上是装饰艺术大师了。
采棉蜂那一个个洁白、精致的小棉袋告诉我们它肯定不适合做掘土工作，而是适合装修工作。又长又白的棉袋，看起来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尤其是在还没有灌入蜜糖的时候。除了采棉蜂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把自己的巢修成这样。这种棉袋的制作过程是，先把棉花小球集中起来，再把这些小球拼成一个针箍形的袋子。采棉蜂没有什么特殊的工具，只有一张灵巧的嘴。但是，同样拥有灵巧的嘴，泥匠蜂和樵叶蜂造的巢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与这种棉袋截然不同。
它们造棉袋用的材料通常是从毛蕊花、蓟花、鸢尾草上采来的棉花，那些棉花非常干，早已没有水分了，所以不用担心将来棉袋上会出现难看的水痕。
它采棉花的具体工作步骤是：它在一根植物的干枝上停住，用尖利的嘴巴撕去植物外表的皮，然后去采里面的棉花，它会用后足把采到的棉花在胸部上压成一个小球，等到这个小球被它压得有一粒豌豆大小的时候，就被它放到嘴里，衔着飞回要筑棉袋的地方。只要耐心等待你就会发现，采棉蜂会一次次地回到这个地方，直到这里的棉花全部被采完，或者直到它的棉袋完工。
这些采回的棉花会被采棉蜂分成不同的等级，不同等级的棉花会被用到棉袋不同的部位。在这一方面，它和鸟类有共同之处。为了使自己的巢更结实一些，鸟类会用硬硬的树枝做成鸟巢的架子；而鸟巢底部会铺上不同的羽毛，这样在里面就会感觉更舒适，也有益于孵化小鸟。采棉蜂在做它的巢的时候，也是如此，最细的棉絮被它用在巢的内部，而在入口处用的则是坚硬的树枝或叶片。
采棉蜂在树枝上努力地工作着，不过工作情形我们很难看清楚。但是它怎样做“塞子”我却看到了，这个“塞子”是指巢的“屋顶”。它首先用后足将棉花撕开，同时把这些棉花铺展开，并用嘴巴撕扯其中的硬块，使其变得柔软一点。最后，一层一层地叠起来，用额头压结实。这是一种粗活，但是可以推想，采棉蜂在做细致工作的时候，可能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有几只采棉蜂比较细心，怕刚做好的屋顶不牢固，于是便用各种材料填死树枝间的空隙。
这些材料五花八门，只要够得到的都能拿来用，比如小粒的沙土、一撮泥、几片木屑、一小块水泥，或是各种植物的断枝碎屑。采棉蜂将自己的巢建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能抵挡任何敌人的攻势。
采棉蜂的蜂蜜呈淡黄色，不用担心它们会从棉袋里渗出来，因为它们呈胶状颗粒状态。它就在这蜜上产卵。用不了多久，这些幼虫就能孵出来。食物早在它们睁开眼睛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它们会毫不客气地把头钻进花蜜中，这些又香又甜的蜂蜜用不了多久，就把它们养得很肥。这些婴儿几乎不用照看，因为不久之后它们便会织起一个茧子，再之后就变成一只成年采棉蜂，开始独立生活，就像它们母亲那样。
采脂蜂也是那种借居客，它把人家现成的房子稍作改造，就据为己有变成了自己的居所。在矿石附近的石堆上常常会发现空蜗牛壳，里面很有可能有几只已经被采脂蜂拿来当居室了。当你发现里面塞着树脂的那种空壳，那就是采脂蜂的巢了。除了采脂蜂以外，竹蜂也利用蜗牛壳做巢，不过它们填塞蜗牛壳用的不是树脂，而是泥土。
采脂蜂总是把巢安在蜗牛壳螺旋的末端。那个地方距离壳口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结构，所以，我们很难知道它的巢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我从石块上随手捡了一只蜗牛壳，朝着阳光照了照，发现挺透明的，说明这是一只空壳，以后说不定会被采脂蜂看中，拿来当巢。于是，我又把它放回了原处。我又捡起另一只，结果发现它的第二节是不透明的，这说明里面肯定有东西。会是什么呢？我不能确定，可能是雨水冲进去的泥土，也可能是死去的蜗牛。为了得到结果，我决定在这个壳的末端开一个小孔。结果，透过这个小孔，我发现了一层发亮的树脂，上面还嵌着沙粒，这下搞明白真相了：原来里面是采脂蜂的巢。
采脂蜂选择好了蜗牛壳之后，往往会将巢建在大小适宜的那一节里。因此，它在蜗牛壳中的位置不是确定的，如果是个大点的蜗牛壳，它就会在壳的末端建巢；如果这个蜗牛壳偏小，它的巢就建在靠近壳口的地方。它常常做一种有图案的薄膜，做法就是把细沙嵌在树胶上。起初我不知道这种黄色半透明的东西就是树胶，我只知道它们很脆，能溶解在酒精中。后来我试着将它点燃，结果伴随着烟发出一股强烈的树脂气味。我据此判断这些东西就是从树干里流出来的树脂。
用树脂和沙粒做成的盖子只是壳中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是用砂粒、细枝等做的壁垒，这些东西严严实实地填在壳中，使得壳中没有一丝的空隙。这样坚固的防御工程采棉蜂也有。不过对于采脂蜂来说，并不是每次都有必要筑起第二道防御工程，一般只会在较大的壳中才有，因为大的壳中空间也大；而小的壳中巢的位置比较靠近壳口，就没有筑第二道防线的必要了。
第二道防线后面就是巢中的房间了。采脂蜂在壳中有一大一小两间房子，位于它们选定的那一节蜗牛壳的末尾。两间房中较大的一间住着一只雄蜂，小房位于大房后面，一只雌蜂住在里面。因为采脂蜂的雄蜂要比雌蜂大，因此这种分配看上去很合理。但是这会让人产生一个疑问，这些蜂是从小在壳里面长大的，也就是它们从一出生就有了自己的位置，那样的话，采脂蜂母亲是怎样预先得知自己所产的卵是雄性还是雌性的呢？它们产在大房间的卵从来都是孵出雄性，而产在小房间的卵则都是雌性。这件事就连科学家们也无法解释。
采脂蜂在筑巢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细心，否则的话，就可能给下一代造成大大的悲剧。正好这里就有一只倒霉的采脂蜂，让我们来看一下。它把巢筑在了一只大壳的末端，但是在本该筑起第二道防线的地方它什么也没有做。这样，从入口处到巢之间就空着一段很大的空间。我们在前面提过竹蜂，它也是在空蜗牛壳中筑巢。一只竹蜂飞到了这个蜗牛壳旁边，它发现这个空壳还有很大的空隙，却没有发现采脂蜂早已经在末端筑了巢。竹蜂在外面的空间又筑起了巢，这样一个壳中就有了两个巢。更糟糕的是，竹蜂还把入口处用泥土层厚厚地封住。悲剧会在第二年七月上演，因为这个时候末端的采脂蜂已经长大，它们试图解放自己，飞向天空。但是，当它们咬破胶膜，冲破第一道防线之后，才发现路早已经被另一家蜂巢挡住。采脂蜂试图让竹蜂给它们让一下路，但是无济于事。无论采脂蜂怎样恳求和威胁，竹蜂都没有一点回应。是竹蜂在故意使坏吗？不是的，原来竹蜂的幼虫要到明年的春天才长成，这个季节它们还在孕育中，所以还没法对采脂蜂的请求作出回应。这些无法冲破泥土防线的采脂蜂，只能在壳内活活饿死。这个悲剧完全是由那只粗心的妈妈造成的，如果它得知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孩子们，不知道会有多伤心。这种不幸的悲剧在采脂蜂中代代相传，它们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总有一些粗心的妈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看来，科学家所说的“动物不断地从自己的错误和经验中学习和改进”这个理论也并不完全是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正常的，那些因为粗心被关在壳内的小蜂们都死在了壳中，无一生还，也就不可能被其他采脂蜂发现，从中吸取教训更是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