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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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金禅魔宗

两人一出营,只看见黑暗中没有什么人影,一片帐篷如同一个个坟包一样,安静的让人害怕,陆越铭心里也忍不住打战,这么诡异的声音,为何没有人反应呢?两人眼睛一扫,只见边上尚有人站岗放哨,于是放心了一些,上去就找了一个人,想问一下情况。

结果那个放哨的人听见有人喊,猛地转过头,长枪指向两人,看清楚是自己人,才松一口气,看来这人也很紧张。

贺六先问道:“这外面是怎么回事?”

那放哨人道:“不清楚,说是那些金禅宗的人唱的,故弄玄虚,叫我们不要害怕。”但是从表情上来看,还是很害怕。

陆越铭沉思道:“看来是效仿四面楚歌了。”

贺六又道:“那怎么营里面这么静?”

不等这放哨人答话,后面就有一个声音传来:“老夫已通知各门派弟子,请勿轻易出营,两位不知么?”

这两人一回头,见来人正是总盟主薛谭,身边还跟了几个人,连忙施礼,然后面面相觑了一下,心想估计是刚才睡着了,没被通知到。陆越铭先道:“盟主见谅,可能是我俩刚才睡熟,没有听到,现在这就回去。”

贺六忙道:“盟主,我撒泡尿再回去可否?”

薛谭不置可否,于是贺六跑到营寨的拒马边上,陆越铭也跟着走过去,这时就听见那诡异的颂唱之声越来越响,远处依稀有些人影浮动,当然在夜幕下,伴着这声音,总让人感觉未必是“人”影。

薛谭就在他俩后面,看来是要防着他俩的意思。而贺六用力解决了事情,提上裤子,然而手也有些抖了。就在这时,就看见旁边一个放哨的弟子身子抽了抽,然后越抽越剧烈,直到浑身开始诡异的扭动,左摆右摆的,幅度大的都不像人的动作。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贺六大惊道:“这是叫什么上身了么?”

在后面的薛谭猛地冲上前,点住那乱舞人的穴道,然后退了一步,那人倒在地上,嘴里还是呜呜作响,薛谭上去一手掐住那人声带,看到旁边两个吓坏了的放哨人,于是对他们低声喊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那两人很犹豫的样子,薛谭语气加重重复了一句,那两人显然是薛谭的手下,也不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走来了。薛谭挟持着那抽搐的人,又命令其他几人围着他,往最近的一个帐篷走过去,陆越铭心里清楚,这诡异一幕看来是不可声张,以免影响士气的,于是也跟着一起走了,心里还佩服这薛盟主应变确实很快。

薛谭走到了帐篷跟前,低声喊道:“里面的朋友,我是薛某,现在有要事,要进来。”说罢就要撩帘子。

里面传来一个上年纪女子的声音:“薛盟主,这恐怕未必方便。”

薛谭暗叫不好,居然选了静心俺的帐篷,于是急道:“十万火急,师太请快些准备见客。”此时他挟持的那人又开始扭动起来,越来越急。

那年长女子道:“我等已经着衣,盟主请进。”

薛谭于是撩开帐子走进去,见里面点着一盏油灯,还盘腿坐着几个尼姑,其中一个年长的正是宅心庵的定慧师太,然而这些人中,还有一个不是尼姑的,仔细一看,正是沈小姐。原来她生平最忌惮鬼神之事,这魔教诵唱相当影响她的心神,于是就和宅心庵的尼姑们坐在一个帐篷里,和她们一起盘腿打坐,默念经文,以求心安。

沈小姐一看这来人中有两个特别熟的,也不问他俩为何而来,首先注意到薛盟主放下来的那个人,此时那人又开始口中呜呜直叫,身子在地上一扭一歪的,就好像一条扔到岸上的大鳗鱼,看着十分可怕。

那些尼姑忙问怎么回事,薛谭只是含糊道:“此人在外放哨,突发怪病,所以先在此安置。”而沈小姐瞟了一下她手下那两人,贺六一使眼色,作口型道:“鬼上身了。”沈小姐看罢,忍不住脸色变了一下。

而那一边,宅心庵几位尼姑对着那扭动的人又是医治又是念经,但是没有什么用,过了一会儿,那人最剧烈的扭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一个双臂张开,身子弯曲的姿势。

那定慧师太打了一声佛号,薛谭也忙问:“师太,这到底怎么回事。”

定慧师太摇摇头,道:“贫尼才疏学浅,但是看着像吃了什么东西。”

这时旁边那个因为放哨目睹这一切,被强行带来的薛家弟子道:“我知道,今天在路上,他看见路边有个大蘑菇,说是像灵芝什么的,他就给拿来吃了,还要给我,我怕有毒就没要。”

薛谭点点头,道:“你们别乱吃这种东西。”然后抬起头,对身边人道:“各位,今日之事,已经查明,是我庄中人误食毒菌,才至于此。但流言可畏,为防止伤军心,请各位务必保密。”

其他人也都不置可否,然而沈小姐却问道:“那么这朋友的遗体该如何呢?”毕竟一个死人抬出去,总不可能保密好的。

薛谭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几位,只能在帐篷里就地掩埋,等归来后再好生安葬。”这话一处,帐篷里几位脸色都变了,都心想这招也实在太损了点。也就在这时,帐篷外面开始传来喧闹声,仔细听声,似乎是有人在喊:“不好了,鬼上身了……”之类的。薛谭瞪了一眼那个薛家弟子,那人忙道:“其实……还有几个人也吃了的。”

薛谭忙冲出帐篷,大声吆喝让众人不要惊慌,帐篷里几个人面面相觑,陆越铭看了一眼那具怪异的死尸,心想,看来这次是可以抬出去好好埋了。

再说燕山中的金禅魔教,说是白莲教的一个流派,然而白莲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固定的教派,分支极其众多,而且所贡神明也各不相同,这个金禅宗所拜的是所谓金禅长老,也不知说是哪个神仙的名号。

金禅宗总坛设在燕山清凉界峰下,依山体建了一座两层巨阁,里面摆满了各种香烛,油灯,符纸等东西。中间也不设佛像,而是设一座独特的阁中塔,高直抵屋顶,那塔对着山壁有一开口,塔内有灯,照在山壁上,依稀可以看到有两个人的影子被映上石壁,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看着十分枯瘦,躺在塔顶的一张床上。这人本是当地一个从小痴傻之人,等到年老后更是浑身瘫软,结果一日突然宣城是金禅长老附身,引得众人称奇。而他也被金禅宗供了起来,平时就在那座塔顶,由一个选出的圣女照顾起居,这人身边备好了笔墨纸砚,等到教众求神问卜之时,便动手写下神旨,抛于塔下。

在塔下,则下拜着金禅宗的宗主仇方元,自号大轮至圣师,是整个金禅宗的头领,平时借托那降世金禅长老之名,在整个宗内说一不二。他身后则跟着座下五戒坛主,分别以“杀”“窃”“色”“妄”“饮”这教中五戒命名。其中戒杀坛主仇天理,戒妄坛主仇人事这两位,则是他亲生儿子。

整个金禅宗的人穿着白衣,带着很高的白色纸冠,上面贴着金纸做的花,看着有些像黑白无常的样子,十分的诡异。此时那些人口中都吟诵着奇怪的经文,整个大厅简直不似人间的景象。

仇方元生的倒确实是仪表堂堂,虽然已经须发斑白,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他等众人跪定,独自站起身来,三步一拜的走到塔底下,朗声道:“长圣神通,已晓万事。吾辈至诚,仍须实禀。前日北平城十五派聚众,又有斤车道门,来毁长圣神堂,吾等已尽然戒备,舍生护宗。”

那山壁上投的人影突然抬起了胳膊,慢慢抬起,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僵硬动作,缓缓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下面的众人恭恭敬敬的看着这一幕。过了许久,终于那只手放了下来,旁边那个圣女则起身拿起那张纸,从塔上扔了下去。

仇方元捡起那张纸,转身对众人朗盛读道:“圣言一颂天地清,皓月势压万天星。群魔十万八千众,不敌混元正心经。”这诗写的完全不成格律,但是这些教众目不识丁的就有八九成,余下的也就是勉强懂点文书而已,所以并不感觉有什么问题。

仇方元读罢,猛地一转身,用力挥手下拜道:“长圣金言,我等必尽力御敌,虽死不惧。”顿时身后其他人也喊着同样口号并且下拜。

仇方元带着众人起身,陆续离开了大殿。整个大殿空荡荡的,这时在塔顶内,那个圣女偷偷的把头探出来,看大厅已经无人,转身退回去,敲一敲地板。

那地板突然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个暗格,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起来,轻声问道:“他们都走了么?”

那圣女道:“都走了,你下次别再留这儿了,完事儿就走,懂么?”

那人坏笑道:“我不是想多陪陪你么?”说罢转身,小心翼翼的从塔外爬下去,那塔平时上下的梯子都是收走的,只能如此。原来这圣女终日在塔中,难耐寂寞,最终缠上了一个教中的木工,那木工用自己的手艺,在塔上打了一个暗格,这样万一晚上来不及归去,还可以藏身于其中,地板一合,外面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