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梦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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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吉檐

也不知在空中行了多久,马车内还有一套衣裳,冥月摸索着换上,杏色的濡裙,秋香色的窄袖短衫,胸口系着茶绿的丝绦,缎面的绣花鞋,鞋面绣有两朵并蒂莲花。

她原先穿着的还是在海州干活除草的淄衣,摸着鞋面上的花朵,她想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她心底又侥幸,没让她穿成一围天那些精怪们露骨的模样。

冥月探出窗口,伸手去捞马车边一掠而过的浮云,车辕上狐妖半依而坐,眯起一双狐狸眼,身上衣衫被风吹的鼓起,连带着一头冗长的黑发几欲飞起。

像是察觉到她在看他,狐妖肩膀抖了下,带着笑意转过眼道:“就快到了。”

冥月唔了声缩回脑袋。

又过一会,马车在一处偏僻山丘停下,山不高,也没什么树木,山势连绵,下了马车,冥月眯起眼打量这里,这山势好奇怪,连绵成一圈,中间似乎凹了下去,山上绿茵连绵,都是些矮小的草,绒绒绿绿的,让人有种想在上面奔跑的冲动。

狐君跳下马车,走到车后,掀开上面盖着的青布,是酒坛,他露出一丝笑,一个接一个拍开酒坛上面的封泥。

一连开了六七坛酒才住了手,霎时间整个山坡下面都是酒气。

冥月走到他身后,看到睫毛在他脸上下的小小阴影,不远处山上传来一阵急促带着喘息的蹄声,她不禁抬头去看,有些诧异自己看到的东西,一只牛,老大的一只青牛横冲直撞朝他们狂奔而来。

她吓了一跳,四下看着要让到一边,这青牛的疯狂怪吓人,被撞倒还得了。

狐君一手撑着酒坛,就等着那牛冲到他面前,还好,青牛在离马车十步远的距离缓下冲势,撒着蹄子蹦跶过来。

对着狐君哞的一声长叫,叫完便不客气的将头伸进酒坛里喝起酒来。

这哪里像是喝酒,根本就是老牛饮水,呃,它本来就是头牛,三口两口饮完一坛花雕,老牛哞的叫了一声又要头往旁边的坛子凑,狐君拦住它,问:“你家主人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山坡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挥着双臂从山上冲了下来,那架势比起刚才青牛的来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冲到马车前,他也不说话,跟那牛一样,抱着坛子就喝,咕咕喝了几大口,头发散乱纠结在头皮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洗过,都快破成布条了。

脸……看不出五官是好是丑。

狐君在旁笑盈盈看着他饮酒,那个人一拍他的肩,道:“还知道带酒来看我,我当你飞升西天了。”

青牛在旁用鼻子拱着那男子,男子一撇嘴道:“不行,这些酒都是我的,没你的份。”眼珠一转看到站在马车后面的冥月。

两只眼屎迷糊的眼刹那间发出奇怪的光来,他嘣的一下就跳到冥月面前,突然又扭捏起来,捏着手指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对着狐君小声道:“你带了美女来,为何不早说,我也好,也好,准备,准备。”

狐君揽过他的肩:“现在准备也不迟,走吧,去你的住处。”

这地势与冥月猜想的没错,山围成一圈,里面凹进去一大片地方,有块小湖泊,有安身的住所。

那个男人叫吉檐,看他二人交谈的模样似乎相识很久,冥月跪坐在狐君身后,安心做她的花瓶。

带了十坛花雕,已经解决掉了八坛,吉檐醉的眼都睁不开,他几次想要拉着冥月的手抖索着嘴巴要跟美女谈谈心,聊聊知心话,冥月弯着嘴角一副娇不生羞的模样,袖着手躲在狐君后面。

要不是狐君挡在前面,冥月看他那副急色模样,估计要扑到自己身上来,吉檐结结巴巴叫着她的名字,后面又半个字都讲不出,冥月若无其事抽出被他抓着的手,低下头,睨着眼瞪狐君,吉檐勉强又撑了一会,终于扑通一声倒在草席上打着呼噜睡着了。

狐君说吉檐无所不知,是高人,冥月看他的样子,只觉的那男人像是起码在外流浪了十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哪有这样待客的,做主人的喝的酩酊大醉,将来客扔在一边,狐君站起身,拉起跪到腿麻的冥月。

“我们去转转。”

狐君对这里熟门熟路,冥月跟着他后面稀里糊涂走,这里就住着一人一牛,屋形也奇怪,屋子三三两两坐落着。

房间并不多,将冥月带到一处,推开门道:“你在里面休息一晚,明天还有事。”

冥月说出心中疑惑:“他喝的这样醉,你要跟他问什么,他还能说的出吗?”

他抿着唇笑,微微向鬓角挑去的眼梢一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何况他还沾了你的便宜。”

冥月半信半疑进了屋,她也确实累了,被青峰揪出海州,又被拉上马车到了这里,这会天色已经全黑,整个山凹里面黑漆漆的,半丝光亮都没有,怪渗人,好在她胆大,卸了脸上妆容,脱了外衫往床上一趟,糊里糊涂睡了过去。

唉,处于被动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第二日,很早冥月就被吵醒了,吉檐宿醉酒醒,沐浴更衣,熏香梳发,打扮一番来到她的门前,冥月门一开,他立刻供着手一欠身道:“小姐醒了,能否陪在下一同用早点。”

冥月一下用袖子半掩着脸,她的脸还没上妆,而眼前的这个人按狐君的说话,是极喜欢画着浓妆的美人的。

“老…呃,狐君呢?”

吉檐仍是彬彬有礼:“他已经用完了,小姐,跟我来。”

冥月干笑一声,道:“有劳公子了,待我梳洗好就去。”

吉檐穿上干净衣裳,梳整齐头发,倒也算的上一表人才,长的不难看。

冥月看着镜中的一张素颜,想了想,开了门朝昨日呆的草庐走去,狐君跪坐在蒲团上,身前放着矮几,身侧一只梅花香炉中青烟袅袅。

他垂着手,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宽袖稍微卷起,暗绿的长袍,白色的里衣,长发用金扣束在脑后,神态从容,一手提着竹勺,另只手端起一盏紫砂小盅,他在煮水烹茶。

见冥月走来,端高手中茶盏:“这里的湖水来自地下的暗泉,煮出的茶很是芬芳,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