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巧器九疑
她胸口辣辣的痛,掩住胸,用力闭眼,身体腾空,狐君将她抱起,冷风吹动竹林发出嗦嗦的声音,转过脸看远方山头已经是光秃秃一片,只有这里残余翠色,原来冬天已经到了。
外面的人踟蹰半响终于离去,脱力感袭上四肢,她闭上眼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旁人。
“我要怎么做才好,杀不了他,又看不得他。”
狐君握着她的温凉的手,一声叹息:“以后怕是不会再来的吧,你今日这样对他。”
冥月闭眼不语,房间里安静下来,半响皱起眉道:“野川,你能不能出去外面嗑瓜子,很吵。”
吐出嘴里的瓜子壳,野川抱着怀里的瓜子边走边道:“谁稀罕跟你呆一块,臭女人,大骗子。”他一直对冥月是他宿主的事耿耿于怀。
狐君握着她的手腕,渡了灵力给她,冥月下意识的想拒绝,可身体虚弱,推脱不行,只得由他去了,身体内的痛楚消失,脑子里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她总觉得欠人家的情不好,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还,欠妖的情更是不好,就算以后有机会还,还不知道拿什么来还。
抿抿唇看着床榻上坐着的男人,头往上抬了抬,看着他的脸,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我没有可有你利用的,妖后死了,你我也该分道扬镳。”
他有些诧异挑眉,看着她认真的眼,笑了起来,反问:“对你好难道就一定要有目的么?单纯的想对你好不行吗?”
她板着脸摇头:“不行,我不接受没理由的好跟坏,这是原则。”
他依旧在笑,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看着帐子上挂的香囊,微微蹙了长眉慢慢道:“无理由的好跟坏?那么有理由的呢?你觉得是什么理由,或者说你感觉到是什么?”
他的眼温温亮亮,柔和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冥月语塞,她感觉到的……说不出口的感觉,脸上莫名燥热,再看他促狭眼神,她顿时成了闷嘴葫芦除了瞪着还是瞪他。
他吃吃笑了起来,肩头抖动不休,她顿时气结,伸了手指去掐他,他偏身躲开,冥月作势要起身,狐君急忙按住她的肩,道:“别乱动,你刚才岔了气,伤口迸裂,我虽渡气给你,还需静养。”
冥月却趁机掐他皮肉,狐君被她偷袭得逞龇牙咧嘴直嚷痛,却不避开,两人闹了一会笑声渐休,冥月看着他,心底之事犹豫要不要说。
狐君看出她脸上神色,便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碰到你痛处了?”
冥月摇摇头低声道:“不是……”
“那是……”
她从领口里掏出那只琉璃瓶,瓶内魂魄之火盈盈闪烁,活物一般,无限宝贝的摩挲:“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我杀了妖后就帮我修补白昰的魂魄,如今妖后已死,虽然不是我所杀,但她毕竟是死了,那个协议,我想问你,还有效吗。”
狐君看她一本正经又十分忐忑的模样,觉得真是可爱异常,抿紧唇故作为难,冥月见他这样心往下沉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样过分,但我还是想问你如何修补魂魄,你能否告诉我,我自己说不定也能做到。”
她垂着眼,心情沮丧,心想他一定不会告诉她的,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做的到,修补魂魄从来都不曾听过的事,想到或许白昰此生都再无相见之时,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糕没了主意,又是伤心又是悔恨,眼眶发红就要落泪。
唇上突然一热,惊诧抬眼是他亮如星辰的眼,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她被他偷吻了,张嘴就要骂他,狐君却突然张开双臂,搂抱住她,雪白的宽袖遮住她的单薄的脊背。
他贴在她耳边,有些责备:“傻瓜,这个世上只要是答应的事,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去做,你又何必去担心,有我在,就够了。”
她张了张嘴想去反驳,却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反驳,吭吭哧哧半响才闷闷道:“修补魂魄需要做些什么,你可以吩咐我去做。”
狐君又笑,端详她泛红的小脸:“原先等你伤彻底好了以后再去着手的,你既然着急,那么我就来做打算了。”
他答应了她,冥月心底便踏实起来,就有些好奇:“你怎么修补,魂魄也能补么,跟补衣服一样?”
“不是呢,恩,怎么说呢。”他微微眯了眼,轻声叙说道,“世间有巧器,名唤九疑鼎,可修补熔炼三界之物,原为修罗所有,修罗用其炼化魂魄,使其骁勇无敌,天界恐其犯上作乱,夺走巧器,劈分成三,投掷人间。”
他声音轻柔温和,冥月与他相对而坐,听他说完,半响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修炼魂魄就要找到九疑鼎,是这个意思吗?”
狐君点点头,撩开她额上碎发:“对,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找到三块残片,拼出九疑鼎。”
“那要到哪里去找,才能找到,天下之大,又要从哪找起。”心中急躁,口气也急了起来。
狐君忙安抚道:“有我在,自然就找的到,怕什么,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当前最要紧的还是你养好身体,我们才好出发去寻找呀。”
冥月点头,抱着膝盖看着窗户发呆,狐君低叹声道:“我今日要回欢喜天,你一人在此有什么事吩咐野川就可。”
“哦,知道了。”
“对了,灶房里我煨了一钵白蒲枣,炉子里的碳燃尽了也就差不多了,记得要吃,锅里有煮好的饭,肚子饿了,让野川给你热。”
“知道了。”
“那我走了,不要下床乱跑,外面风大。”
“啰嗦。”嘴上这样抱怨,心底却慢慢腾起温暖甜蜜的感觉,狐君笑笑当她撒娇,倒好茶水轻手轻脚和上门才离开。
待他走后,冥月发了会呆拿起床头的游记小说,翻看起来,看了没一会,眼角发涩,头中犯蒙,睡意上头,索性蒙着被子大睡。
这一觉稀里糊涂睡到日落西山头,玉兔东升才慢慢醒来,胸口处的闷痛已经消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冥月住的这栋竹屋原先是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自己的卧房,小的是灶房,很简单。
但现在身后跟着野川,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那间小的就做了他的房间,搭了床,放了桌椅,狐君照顾冥月时候便于他挤在一起睡。
野川不讲究,十月的天了,床上还是光木板,连草席都没有,也不知道两只妖夜里怎么睡的着的。
冥月看不下去,托狐君带了被褥过来铺上了,他也没拒绝,对于睡觉穿衣他从来不管好坏,只有吃才是他心头之重。
这会也不知道野川睡没睡,想到狐君走时说的那钵枣子,肚子就觉得饿了,去灶房一瞧,炭火还有些灭了可惜,便加了水,将红泥小炉放到了门榄边上,人坐到被窝里,点上油灯,一边看书一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