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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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吴兰芝回来了

翌日,用过早饭后,东平侯韩已对懿阳公主说:“让家人抬我去校军场吧。”

“驸马,那你这样能行吗?”懿阳公主说。

“不妨事,你看我还能在家呆得住吗?让庭逸跟我去。我趴着看指挥士兵训练,谁愿意笑话谁笑话吧。”

看着家人抬着驸马韩已往外走,世子庭逸全副戎装在旁跟随。看到长大成人的儿子,懿阳公主很欣慰,怎么看,怎么爱。突然,想起了什么,懿阳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红虞:“都是你惹的祸。”

韩廷宾出征那日。

怡兰走出喧嚣的人群,按照吴侃告诉自己的路线,转到后街,一直向北走。果然不多时看到一片茂盛的竹林。顺着一块光滑的大青石,向竹林深处走了十几步。在茂盛的竹林的掩映下,这里别有洞天。怪石嶙峋形成一个洞口,拨开洞口的杂草,怡兰顺着洞口向下望去,一人多宽的洞口,蜿蜒向下,一直向地下沿伸,深不见底。搬倒洞边立着的一大块青石,抑制住砰砰的心跳,怡兰取出了老师留在里面的一顶文生公子帽还有靴子。吴侃要留给怡兰一些钱,怡兰坚决不同意,老师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落脚点,这样自己都无法生存,就没有逃出去的必要了。从小爹娘就告诉她,自己能做的事不要让别人帮忙。怡兰只让老师在山洞为自己留下了半个月的干粮。怡兰迅速地脱掉外面的女装,露出了里面的文生公子长衫,戴上帽子,换上靴子。

怡兰走了一段路,看到了吴侃说的那条河,将脱下的衣服,还有绣花鞋抛入河中。看着随水远去的衣服,怡兰在心里对自己说:“世上再无孙怡兰这个人。”

她不敢走出去,怡芳院肯定撒开人马在四处找她,老师吴侃也告诉她,半个月之后,等风声过去了,再出去。白天的时间还好说,晚上的时间太难熬了。山洞里又湿又冷,一夜是那么长,一点一点从伸手不见五指,昐到天色有些发白。对外面陌生世界的恐惧更加重了她的痛苦感觉。第一天晚上,她看到有人拿着火把在河边走,隐隐还听到脚步声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心里在不断地祈祷佛祖保祐,真的很快那人又向远处找去了。有一天深夜,看着远处幽冷的河水,她忽然想起了佩姑对她说的一件事。佩姑很少提起那个男人,那一天老鸨送来了一些首饰,其中有一个金钗。佩姑说自己也有一个样式一样的,是那个男人送的,说是祖辈留下的,可是后来佩姑发现那钗不是金的,是假的,可佩姑以为他不知道。到江南去找那人回店房的路上,看着幽黑深冷的河水,想起那人的话‘你为什么非要找我,不要脸,除了做皮肉生意,你还会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还找来了,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真替你难受,怎么那么自我感觉良好啊。’佩姑的心像那河水一样凉,怎么那么看不透人心,自己曾经从心里深爱的男人对自己是那样的想法,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准。她想走进去,一了百了。可是店房里的红虞,没有自己照顾长大,这辈子也毁了。责任未完,她要照顾红虞,自己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负责任。。

半个月后,城西王家老店。

“是。。吴公子呀。”掌柜的热情地招呼着。

“吴澜之。”

“对对对,来吴公子,随我来,房间早已给你准备好了。”

跨进带着门廊的后院,一式三间的房子映入吴兰芝的眼帘。每一间都有独立的门,互不相连。

“吴公子,靠东头这间是您的。现在离明年考试还有一年的时间,其他赶考的举子还没来呢,您算来的早的。那两间屋子现在没人住,您可清静了,一个人专心温书吧。”

踏进屋去,屋子不大,收拾的很干净。

迎门是一张床,床上靠西一侧是一个柜子。地上靠门右放了一张桌子。

“贵姓?”

“朱,您就叫我朱掌柜好了。”朱掌柜向前几步,打开了床上的柜子,“这是您头些天托人送来的东西。”

“朱掌柜,有劳了。”

“稍后伙计会把洗脸水和晚饭给您送过来。吴公子,一路风尘,您休息吧。”

洗漱吃过晚饭之后,已经极度疲劳的吴兰芝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今后怎么样,难道自己一辈子以男子的身份生存吗?刚刚十三岁的吴兰芝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该怎么赚钱呢?

吴兰芝把自己在怡兰院所学的东西在心里一遍一遍过,琴棋书画。自己用哪一样来谋生呢?明天到街上转转再说吧。

怎么办呢,自己的一生怎么走啊。

迷茫恐惧与疲惫中,吴兰芝看到父亲吴打虎艰难的向自己走来,父亲把手里的碗递向自己“兰芝,饿了吧,来。吃了吧。”

“兰芝不饿,爹有病,爹吃吧。”

“兰芝想娘吗?乖,喝了这个就能看见娘了。”

“爹,兰芝听爹的话,兰芝喝,兰芝让爹放心。”

“兰芝,别怪爹,不是到了绝境,爹怎么会这么做呀,苦命的孩子。”

“兰芝不怪爹,兰芝知道爹和娘都爱兰芝,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吴兰芝端起碗来喝,碗刚到唇边,吴打虎打掉了兰芝手里的碗。随着碗落地打碎的声音。吴兰芝大喊着“爹,爹!”手里紧抓着床单,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的茶壶茶碗微微反射着月光,室内空无一人,哪里有父亲吴打虎的影子,原来是南柯一梦。

吴兰芝仿佛看到父亲吴打虎“孩子,从今以后,不要再对人说你叫吴兰芝,不要提爹,不要提你的家乡,好好活。”

吴兰芝在心里默默地说:“爹,我逃出来了,我没有辱没门风。我可以叫兰芝了,但是我只能以男子的身份,吴澜之。”

这一夜,吴兰芝一会清醒,一会做梦,小时候的事情一幕一幕重现,一会儿梦见爹,一会梦见娘。

第二天,吴兰芝用过早饭后,来到前院帐房。

“哎呀,吴公子”

“朱掌柜,附近有卖香烛祭奠的东西,还有笔墨纸砚的地方吗?”

“我们这一条街上都是给赶考举子住的客店,公子你出门往东一直走,到路口前边第二间就是‘多相轩’您在那文房四宝都能买到。当然了您要是想买质量上乘的,您得去文庙那的‘君子堂’。香烛您也得去文庙那买。”

“谢谢朱掌柜。”

“吴公子您慢走。”朱掌柜殷勤地说。

果然,‘多相轩’很好找。不大的一间小门脸。吴兰芝走进去,看到里面也很小,有自已住的店房差不多大吧。往后院还有一扇门,应该后面还有一间房。

一进门柜台上摆的满满的,满墙也都挂着画。

店老板高莫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粗通些文墨,个子只到吴兰芝的肩头。

吴兰芝挑选了一些笔墨纸砚。看到墙上那么多字画。兰芝问道:“掌柜的,你这收字画吗?”

“收啊,相公,您别看我这店不起眼,但是这一条街住的都是赶考的举子。我这也收也卖。有时,文庙那的‘君子堂’还来我这选字画呢。”

“掌柜的,把这些东西送到王家老店。就说吴澜之公子订的。告诉朱掌柜的在店饭帐里一起算。”

“好嘞,您放心吧,一准送到。”

吴兰芝用了十天的时间画了二幅画和二幅字。二幅画是吴道子的画,一幅画的是《天王送子图》,另一幅画的是《八七神仙卷》。二幅字,一幅写的是诗以史名,愁里悲歌怀杜甫;笔经人索,梦中显晦老江淹。另一幅写的是江边生海若,海外树都咸,但得恢恢存利刃,何须咄咄达空焊。裱好之后,吴兰芝把它们拿到了‘多相轩’。

过了不几天,多相轩的掌柜高莫来王家老店找她。

“吴相公,您的字太好了,到我店里的人都说您的字酷似王羲之。这不两幅字,每幅十文钱,很快就卖出去了。您以后别画画了,就写字吧,五五分成,这是十文钱。”

吴兰芝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六,七年之后,自己重新回来,终于找到可以谋生的手段了。

夜晚,吴兰芝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祭奠自己的父亲吴打虎和母亲烟紫。吴兰芝点燃了三只香,深深拜了三拜,“爹娘,您们放心吧,女儿已经从怡芳院逃了出来,在多相轩卖字画,虽然挣的钱不多,但是能养活自己。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女儿平平安安过一世。”

夜晚,漆黑无垠的夜空,只有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回答吴兰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