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嫡女之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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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鸳鸯两字冰(二)

“我自有分寸,你下去!”

陈玉涛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向紫琦,话语中已然多了几分威严与厉色,他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若是连自家奴婢也命令不了,他还当个什么官?

又或者是这几个丫环仍然自认为是沈家人,即使到了陈府也只听长安一人吩咐?

想到这一点,陈玉涛心中立马又翻起一股波澜,微微眯了眸子,狠厉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

“是。”

在陈玉涛强大的威势之下,紫琦心中挣扎了半天,又看了一眼背卧的长安,到底是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但人却没走远了,就守在屏风外,若是有个什么,她也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看着紫琦终于退下,陈玉涛这才收回阴郁的目光,只是紧抿的唇角显出了他内心的不悦。

伸手轻轻撩开珠帘,朦胧的视线一下变得清晰,他再回头望去,不觉皱了眉,这层珠帘就像将两人隔开的屏障,这样生生地出现,让他直觉里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挂在帐中的青花凤鸟香囊散发出一阵阵清凉的薄荷香,长安闷闷地闭上了眼,实在是身后的目光太过于强烈,她是想装睡来着,却只觉得亦加烦躁,怎么也凉快不起来,只盼着陈玉涛快点离开。

长安的心声陈玉涛自然是听不见的,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内间的布置。

样式古朴老旧的菱老镜就搁在床榻边不远处,虽然是旧东西了,但却是长安母亲王氏从前曾用过的,上好的沉香木所做,历久而弥香,镜框架上雕着象征夫妻合乐美满的合欢花,用金漆勾了边,如今看来竟然有一种沉厚的光泽。

靠墙的案几上摆着黄梨木镶八角琉璃的小屏风,屏风上绣着一只飞翔的海鸥,在它身下是波澜壮阔的无边海色,波涛乍起,好似一丛一丛的碧蓝色从远处翻滚而来。

看着看着,陈玉涛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心情竟然舒缓了不少,眉间的深皱缓缓散去,舒了一口气后落坐在了床榻边上。

床榻上的人儿还是记忆中那纤瘦的模样,白皙的手掌搁在凉被上,指头圆润,指节分明,秀气的指甲盖透着莹光一般的粉色。

鬼使神差的,陈玉涛伸手便覆了上去,温热碰到微凉,他能够感觉到掌下那只小手猛地一缩,不由脸色一沉,闷声道:“长安,你醒着!”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长安的身子不由抖了抖,见实在隐瞒不过,终于是转了过来,低垂着目光“嗯”了一声,“刚醒。”

月白色的中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姿,露出白皙粉嫩的脖颈,从前她只是纤瘦,但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只是掩在宽大的裙衫中,未让人窥得真容。

长安坐起了身,倚在床头,又顺势抽回了被陈玉涛握着的手,拉高了薄被,全身上下散发着明显的戒备。

陈玉涛一怔,从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得那一头乌发,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一汪清泉似的眼眸,圆润小巧的鼻头下,贝齿轻咬着唇瓣,他眉头一皱,不悦道:“长安,什么时候你与我竟这般生分了?”

长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曾无数次在心中告诉自己,眼下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一定要忍耐,与陈玉涛虚与委蛇,可真正面对他,她却无法对他强颜欢笑,甚至连他的靠近她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那双手,那双手曾经沾着沈氏满门的鲜血,只要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全身冰凉,冷到了骨子里。

“我有些疲了,想静一静。”

长安缓缓抬起了眼,一双星眸中荡着平静的波光,娇俏动人的脸蛋却有一种精致动人的美,让陈玉涛一时移不开眼。

美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娇艳的,妩媚的,灵动的,火辣的,可这些统统都不能和眼前的人相比。

长安的美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夏荷,柔弱且骄傲,带着馥郁的芬芳浸入人的心脾,那种柔美与坚强在她眼底交缠、沉淀,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在那一瞬间,似乎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长安……”

蛊惑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陈玉涛只觉得喉头一紧,眼神带着几分迷离,右手又不觉向前一伸,想要摸摸她光洁细腻的脸蛋,却被长安侧头躲过,指间在她柔顺的黑发中穿插而过,蓦地一僵。

长安将头撇向一旁,只留了个精致的侧面,陈玉涛难得压抑住了心头的怒火,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仿佛一种施舍,“那好,你且先歇息,晚膳后我再来……”

顿了顿,长安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垂在凉被上的手指握紧了几分,那是无声的抗议,陈玉涛更觉刺眼,冷声道:“今儿夜里我便歇在这里,你收拾好了等我来吧!”

“不!”

长安猛地转过了头,眸中闪过一许慌乱,被陈玉涛飞快地捕捉到,心头不由多了几分得逞的快意,薄唇微挑,“怎么?你我是夫妻,我歇在你房中是天经地义!”

陈玉涛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长安抿了抿唇,理了理思绪后,这才镇定道:“老爷莫不是在怪我今日里罚了红绡?若是这般,我解了她的禁足便是,只是那样的话语以后可真要思量着才能说,若是再犯,下一次我必当严惩不贷!”

长安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慌乱的,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陈玉涛会突然有这样的要求,让她如临大敌。

所以,她才借着转移话题,想将这事给揭了过去。

前世里的那一个初夜让她铭心刻骨,那样的痛苦,她不想再尝试一次,更遑论那个人是陈玉涛,那便更不可能!

“你与王治……当真没有什么?”

长安的排拒,让陈玉涛想到另一个可能,他微微皱眉,眸色有些阴鸷,话已经说到这里,只觉的心里倏地蹿起了一股火苗。

他知道这个王治,王家的异类,二十一岁的大男人了,至今却还未娶过一房妻室,若是这王治心里真念着长安,让他怎么能放心?

“老爷莫不是也听信那旁的什么人乱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