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前心露(3)

记饭事

推销员；

酬谢客户进餐厅。

肥娘半老娇声迎；

眼珠闪过；

也精明。

新茶锯末苦；

陈酒糟味腥。

鱼臭多加醋；

菜烂有新名。

厨艺未夸自叫好；

材料粗劣偏说精。

未点破：

百年老汤新兑出。

已知晓：

祖传秘制才试成。

又：

道什么南北大菜满汉全席名厨皆能；

掌勺的原是锅炉工。

推销员亦懂；

饭菜也罢；

又请；

又送；

多亏签了合同；

一把赚个净！

还是老话实在：

利可使鬼癫；

钱能催人疯。

2004年2月28日

檐下

檐下接雨脚；

滴水入春泥。

不再看；

冰柱如剑；

却已知；

细草又绿。

昼有日光涂墙壁；

夜生月辉映玻璃。

风来多热闹；

雾去少清寂。

东家；

西家；

粗菜就糙米；

肥囡变俊妮。

不说棚户破；

平凡亦成趣。

2004年3月2日

旧食吟

珍馐满眼呆呆看；

旧事穿肠上心头。

赶马车的猴打伞；

竹筷插窝头。

送煤球的寡妇面；

过水拌酱油。

下苦还吃穷三样：

麻酱、辣椒、老咸汤；

海碗面条做浇头。

尝鲜偏向树上寻：

榆钱、柳芽、嫩槐花；

权当春菜哄胃口。

那个老鳏夫；

引火蒸懒龙；

高粱面里掺土豆。

馋嘴是丫头；

玉米蔓菁一锅煮；

菜也熟；

饭也稠。

风前心露　　三餐皆俗有雅意；

一日无粮不动愁。

鱼钻沙——

小米新黄烂面头。

金银粥——

红薯萝卜不添油。

走亲两把枣；

待客一碟豆。

半碗汤面就是药；

对症发烧浑身抖。

满笼馒头别张口；

一路哭丧到坟头：

嘿，嘿；

傻儿傻女；

先让你爹用；

撤了供再伸手！

可叹傻儿疑是我；

今日欲哭难放喉。

2004年3月4日

春早

都说年后是新春；

城头村外着意寻。

正月多转阴；

高高楼角接铅云。

二月常下雾；

幢幢淡影假或真。

斜晖抚枯草；

冷霜托幼林；

乍寒乍暖是天气；

复去复来唯黄尘。

鸟呆难举翅；

风急频拍门；

田畴不绿赭石色；

河床无水仍沉吟。

人说；

还是老样子；

苦心搜遍；

未见春。

我说；

万事预则立；

天寒当备春；

专将情绪收拾好；

待得春深赏花魂。

2004年3月6日

夸正定

游人南来客；

黑汉北归城。

百般家乡好；

万象口中生。

先说隆兴寺；

佛高入云层。

再说澄灵塔；

千年动风铃。

还说赵子龙；

忠勇留大名。

曲阳桥下甜水清；

四邻囤中白米盈；

滹沱河畔种大棚；

果红叶绿富菜农；

最是木材大世界；

成就多少新富翁；

卤鸡煮出财神来；

临街高楼初造成；

漫说导游弱女子；

已换名车代步行；

不济当数小木匠；

家具厂主自经营。

风前心露　　晨去荣国府；

挣钱累了换心境；

夜去国球馆；

吃喝多了需运动。

这么说；

这么说；

真定府里一把土；

能栽梧桐能引凤；

盈亏场上皆赢家；

个个发财是百姓。

游客兴致高；

潜随黑汉行。

一惊黑汉居所破；

再惊黑汉家道穷。

黑汉黑汉；

赞美家乡单说富；

忘却身在窘境中。

2004年3月9日

酒赞

乡亲初来不做客；

举杯还把酒事说：

最喜枣杠新酿成；

肉一堆；

碗一摞。

张家；

李家；

有你；

有我；

倒了七八个。

那年嫁女到藁城；

怕酒凭人多。

去时；

坐五车；

回时；

躺五车。

丢了帽子；

摔了胳膊。

时逢秋雨不下田；

三天连阴；

三天连喝。

风前心露　　酒是一瓮；

花生是一笸箩。

好酒数来是红粮；

舍不得。

存着；

摆着；

可恨芦花鸡；

碰了个酒洒瓶子破。

喝；

喝。

听我说；

好酒五百多；

六百多；

八百多。

乡亲惊得碰翻桌：

一头驴？

一头牛？

一头骡？

这这；

这这；

莫非是酒值得人不值得？

2004年3月11日

叶下

叶下；

夜下；

月下。

蜘蛛新结网；

壁虎静观察。

蛐蛐相亲；

尾一抖；

须一扎；

唱起情歌；

把新娘哄傻。

忽然；

闪就撕碎了夜幕；

风就折断了枝丫。

等着；

挨着；

盼着；

终于雨收了脚；

云散了架。

绿虫频拭水；

黑蚁已搬家。

蝉蛹无声洞外爬；

风前心露　　脱下那身土衣裳；

变成歌星大腕；

很潇洒。

在那；

在那；

螳螂再攀老荆条；

牵牛紧抱野倭瓜。

油葫芦像个诗人；

又哼哼唧唧的；

对着一束狗尾巴花；

谁也不理它。

天就亮了；

蚯蚓重新描出；

平淡曲折的画。

可是；

完啦。

谁决定这个大镐；

轮起；

猛砸。

破了梦；

拆了家。

2004年3月14日

槐花

老树侧身龙乍起；

新绿迎风花正繁。

谷雨未见雨；

瑞雪覆枝端。

灰鹊畏寒不落梢；

黄狗绕树占地盘。

信知天下洁为好；

大白之外复无颜。

谁家小囡穿荫下；

鬓插碎花胜银簪。

一树清甜如焚香；

如烟如雾远近传；

装扮小街如浴女；

熏罢肌肤更娇恬。

客不知；

树下看罢多少辛酸难堪事；

亦曾愁苦亦愤懑。

今凭槐花换心境；

料知明日添欣然。

2004年4月23日晨略写此意，2004年5月16日改成

赴京途中

遥望平川天际远；

翻看高峰云脚低。

长路如练通京畿；

细杨似墙欲倾西。

不着清明时节雨；

多有坟茔添新泥。

今日北行衔使命；

筹谋事成计归期。

注：2007年3月29日赴京，在高速公路上偶作。

感怀

最是清明最伤时；

常怀故人常相思。

不言往日驾鹤去；

但说当今孝顺迟。

柳絮渐乱迷泪眼；

桃花初绽入心池。

稚儿未解父兄意；

坟前柏树折几枝。

2007年4月8日

老城新说

偌大顺德府；

今剩清风楼。

问君何处寻古意；

争夸昔日泉水流。

今不见——

羊汤鲜如故；

水饺香依旧；

枯树颜色一时绿；

老巷面貌入画轴。

频指点——

大拆大建纵复横；

精描精绘高又低；

高速路西添广宇；

七里河头植新柳。

更有蓝图在心头；

一双手；

成就邢台好时候！

笑问古人；

知否，信否；

千年夙愿变现实；

任尔诵之颂之展歌喉。

2007年4月20日

春意

牛年过牛城；

万物一葱茏。

点点数春鸟；

啾啾吟新声。

老枝风头冷；

嫩叶霜色轻。

最喜七里河；

微波已弄情。

2009年4月2日记于邢台

上坟

每年一长哭；

踉跄到坟前。

经霜嫩柏尚浅绿；

过冬老草复轻寒。

四时悲喜事；

从来苦甜间。

高声低声多诉说；

长言短言渐续连。

更堪小儿明事理；

总夸今番胜前番。

纸灰随烟去；

供品众人餐。

信有先人佑我；

衣食无虑；

亦平安。

相亲

读网上农民相亲照片有感，述句以记之。

满眼春杏连锦霞；

一弯黄径入农家。

红衣少年郎；

踯躅直复斜。

小女初长成；

亭亭胜莲花。

一双小手纤如葱；

两叶青眉不描画。

亲人邻居多；

众口审男娃。

先问名姓与人丁；

再问住宅与庄稼；

收入好不好；

负担大不大；

婚宴如何摆；

聘礼都是啥。

须与父母分灶食；

礼数周到敬娘家。

我们小妹苦成人；

生活困顿不能嫁！

少年难启口；

心绪乱如麻。

一忧无缘结连理；

二忧婚娶开销大。

亦羞，亦怕；

也好，也罢。

侧身仓皇去；

眸中噙泪花。

2009年4月7日

翻地

楼前有菜地。晨，遇老农劳作。

何叹春风好；

白日出楼头。

红的是桃；

绿的是柳；

几油菜摆黄绸。

老汉奋力翻地；

一把钢锨在手。

褐褐旧衫肩上披；

腾腾热汗颊边流。

阡陌间；

号子顺风唱出口；

惊飞了灰鹊；

引来了花狗。

弯腰一喘息；

举头一隐忧：

化肥农药皆涨价；

水钱电钱尚未筹。

前年菜子不出芽；

去年菜贱无人收。

今年苦盼收入好；

哪堪长旱已成愁。

生烟黄土不忍看；

龟裂田野无尽头。

躬身复翻地；

烦恼抛身后：

任凭种菜多艰难；

无非是从春熬到秋！

2009年4月8日

茶说

都说香茗出南国；

山东日照有新茶。

一掬浅青皆细小；

便呼清苦是春芽。

茶商入河北；

租房开店家。

呼友事品鉴；

引客论高下。

红案汤温香射远；

绿水叶嫩色传佳。

壶前人未醉；

饮后话多夸。

最爱浅斟浅续女；

纤指弄兰花。

作别三月访旧客；

惊看牌匾换人家。

竞争难抵南方货；

赔了钱；

回了家。

2009年4月8日

植树

今年又逢植树时；

风送春寒雨来迟。

轻手扶得树身正；

重锨填就泥土实。

怨恨苗小难成活；

憧憬浓荫托繁枝。

更盼广袤染绿色；

远传心绪与人知。

2009年4月9日

家宴

石家庄西有山前大道。闲暇时，常去采购农家食品。

身困闹市喧嚣久；

车入静山眼界新。

购得农家物；

下厨待友人。

酒是枣木杠；

未饮已微醺。

肉有野兔子；

初闻口涎津。

最爱菜蔬色杂陈；

油大醋大添精神。

山葱细细微辣眼；

瓜条宽宽慢沾唇。

荠菜鲜；

香椿嫩；

豆腐卤味足；

萝卜甜意深。

一声喝彩花公鸡；

满锅浓汤文火炖。

众人连夸好；

我亦长思忖：

非是农家饭菜胜珍馐；

皆因枯燥生活少风韵。

2009年4月9日

这个鸟

这个鸟；

不知是百灵还是山雀儿。

门边青松枝头站；

窗外绿荫丛里叫。

天天见它捋翅；

婉转鸣声低又高。

一会儿跃；

一会儿跳；

扑棱，飞去了。

转睛间；

又在枝间哨。

不渴？不饿？

不孤独？不浮躁？

问谁人如它；

无忧无虑无烦恼。

我也近身窗前；

看它自在逍遥。

抛去了一堆闲事琐事与杂事；

忘却了满腹恩怨得失与牢骚。

谢谢了；

这个鸟；

令我心情真好。

2009年4月10日

大花蕙兰

时近春节，人送大花蕙兰。经月乃谢，长叶亦枯。

三重锦瓣娇；

五串彩铃摇。

长箭枝枝穿绿色；

青叶片片逞妖娆。

一盆富贵堪享受；

满厅鲜美在怀抱。

才几日；

叶也枯；

花也凋。

盛开之后是零落；

有情又被无情扰。

至此深信盈则亏；

花草亦知循天道。

2009年4月13日

居牛城

北来新做客；

南居故知多。

信手泛指钢铁路；

闲步遍走七里河。

曾寻古意清风楼；

再赏老泉号达活。

门市熏鸡烂；

商家烧酒浊。

呼来新朋旧友；

大声喧哗；

大口喝。

只是夜深难成寐；

却近窗前读月色。

哦，哦；

心绪难描如何说。

2009年4月13日

晨行遇雨

五更明暗循路行；

四面喧寂辨来风。

未见日红升东北；

却闻雨细落无声。

小巷多瞥有意境；

长街一望失朦胧。

柳发春条又增绿；

鸟敛新翅也湿翎。

心胸洗后飘飘好；

肝肠浸过簌簌情。

行人高声赞：

多日祈祷终显灵；

农家可待是收成。

油条摊主叹：

去年下岗无生计；

今天生意难兴隆。

2009年4月14日

壮族女导游——广西行记之一

德天瀑布游览后；

一路娇娆使人痴。

便下客车上竹筏；

再请导游尽赏识。

壮族细妹诚相迎；

美景说与游客知。

先夸青峰立且卧；

又赞绿溪弯尚直。

水田色艳无油彩；

石塘形佳不雕饰。

丛丛散竹干摇影；

树树芭蕉叶弄姿。

芋头名播远；

肥鸭是美食。

瓜甜若浸蜜；

米白如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