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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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收魂(二)

宫外好多地方都起火了?

云若辰怔怔地起身看段贵妃赶出来听小太监的禀报,心中风起云涌。

果然……开始了!

从那夜叶慎言送来的情报中,她就预料到必然会有这一场事变。然而她身在局中,却无法干涉更多,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步走向她所预想的方向。

听雨楼的情报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其实内容不算多,就写了几件事。

第一,舒王府中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几乎不曾出现在舒王府其他人的面前。从这人屡次深夜潜入府中的情形来看,或许是天命教派出的使者。这证明,舒王与天命教之间的来往更加频繁,甚至已经有些顾不上掩人耳目了。

第二件事,则是听雨楼的探子曾见到这个神秘人与几个同样行踪诡异、身法特别的男子在某天夜里有短暂联系。可惜听雨楼的人只能跟踪到其中一个最后潜入了成晖郡王进京后临时落脚的别院。

云若辰据此推断出,这场宗室子弟围堵礼部闹事的闹剧,背后必然有天命教的影子。成晖郡王或许是天命教信徒,又或者他身边潜伏着天命教的奸细,总之这些宗室们都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天命教的扯线木偶。

第三件事还是与舒王府有关的——舒王的家眷被暗中送出了京城,不知所踪。如今府中的下人大多数都还不知情。而他那间尘封多年的武器库却有近期打开过的痕迹,从足迹来判断,可能有人扛着重物进去过。

这不得不让云若辰联想到,舒王的人大概曾搬运大量兵器甲戎到武器库中。

结合种种迹象,云若辰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舒王和天命教,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也许就是造反!

但撇开天命教不说,曾经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战神”舒王,会这么草率地就举兵造反吗?

以云若辰几乎没有军事经验的头脑,也觉得光靠舒王的亲信队伍和天命教的一群教徒,想要成功控制京城、攻入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所以他们若要成事,肯定不止是组织一队人马在宫外横冲直撞那么简单,肯定也要在宫里有内应。虽然这方面的情报是完全没有,可云若辰认为要是没有内应,舒王等人是不会妄动的。

要说近日的话,除夕绝对是个下手的好时机。除夕之夜,万家灯火,满城烟花,街上人来人往,特别适合掩饰他们的异动。

而且云若辰听靖王说过,由于靖王府巫蛊案的影响,皇帝打算在开年后马上派人重新围剿西北残余的天命教,这应该就是他们急着要先下手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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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辰掌握了一定的情报也大致推断出了舒王、天命教的行动,然而她开始时却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她知道得足够多,若是让她来主事,她很有自信能将整件事完美解决。

可她如今只是个小女孩,该怎样去驱使那些“大人”听她的话来行动?

她不能找靖王。靖王本身并无实权且不说,他要是问起她哪知道这么多事,她该怎么说?把聂深、把听雨楼交代出来?

不可能。

她爱她的父亲,但不代表她会对他毫无保留。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全部秘密交到一个人手上,即使这人是你的至爱至亲。

那种“相爱的人就不该藏着秘密”的论调,只能用来偏偏未谙世事的少年男女。

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云若辰,只相信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有多么艰难也不能放弃。

深思熟虑下,她借着给顾阁老送年礼的机会,将情报重抄了一份藏进了礼单匣子。

然后,她告诉顾阁老,这是父王委托她来送的东西。

“您看着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故作神秘地说这话,言下之意是“这事父王没法出头,您来替他办了吧,之后还要保密不能说是从靖王手上得到的情报”。

顾阁老在看到情报后,肯定会震惊、质疑,当然也会奇怪靖王从什么渠道拿到这些东西。

可顾阁老有个好处,他是君子。更是个迂腐的君子。

君子的思维一般是直线型的,玩阴谋不在行,做事却是一板一眼。他不会去怀疑云若辰说话的真实性,只会认为这真是靖王交付给他的大任务。说不定顾老先生还很激动,自己这懦弱胆小的学生终于也开始私下培养探子之类的了,可以啊!

至于之后顾阁老有没有努力地将这份情报送到皇上面前,云若辰也没有把握……

实际上,并不是说皇帝与官府对京城情况的了解不如听雨楼这种江湖组织,这完全是意识盲区的问题。

云若辰通过螭龙玉佩判断出舒王有问题,所以听雨楼所有的情报都针对着舒王而去,才能够将他周围的异动挖掘出来。

而其他人却哪能想到,那位温良随和的文雅王爷,真存有造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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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连云若辰,也只能看到情报所涉及到的部分。

她顶多能推算出舒王等人会在宫外有行动,宫里也必然有内应。但对方直接冲着皇帝下手,这点……

对不起她没想到啊!

她更没想到的是,皇帝在可能早接到预警的情况下还被人下手成功。您不是英明神武了数十年么,见过无数大风浪么,当年也曾一人独挑权臣傲视天下么!怎么智商就退化成这样了,果然是药吃多了吗……

宫外的情形她是不知道有多严重,可眼下皇帝要是醒不过来,事情肯定会很麻烦很麻烦!

就在云若辰貌似发呆地想着心事时,段贵妃低声匆匆交代了来报信的太监两句,又转身回了内室继续监督御医们抢救。

那太监慌慌张张地走了,余下原本站在外间服侍的两个小太监,两人脸色都蜡黄蜡黄的,显然也被这宫内外的变故吓得不轻。

云若辰忽然抬手摸了摸额头,哑声道:“你们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头有些痛,想敷敷头。”

一个小太监忙领命去了,云若辰又对另一个说:“这茶冷了,你去换壶热的来。”

那小太监愣了愣,像是想说这儿就剩他一个听伺候的了,不好走开,云若辰不耐烦地催促说:“快去,不就几步路的事儿吗?”

小太监知道华容郡主如今是宫里的红人,否则焉能跟着段贵妃过来?他想想也是,便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到外头要热茶去了。

云若辰这才垮下脸色,用帕子捂着嘴低低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痰。

“又要伤元气了……”

她苦笑着将帕子揣进怀里,深吸两口气,胸口隐隐发痛。

来到这儿以后,她总是在不停受伤、养病。全都是因为这先天绝脉的缘故!

若她能够修炼元气,何至于如此?

罢了,想再多也没用,赶紧办正事!

事到如今也只有试试这个法子灵不灵光了……

云若辰飞快从里裙上私下一条碎布,忍痛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她端过那杯冷茶含了一口,往东喷出,紧接着聚精会神就那样用手指在碎布上画起符来!

画符箓是云若辰师门的长技。但画符时本是需要许多程序手法的。需斋戒净身、准备道具、燃香供奉等等之后才正式画符,最好还是在静室之中全神贯注地做法。

但云若辰这会儿情况紧接,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怎么老是这样……”

云若辰好想大声地叹气,这些日子来,她老是这般被赶着来施法,就没哪次是能够真真正正照着规矩来的。流民冲击别院那次也好,中秋宫宴时操纵骆天行做法也好,都是被逼着出手。

这次也是如此。

“郝郝阴阳,日出东方。吾今书符,普扫不祥……”

她一面急念符咒,一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体力像是流水般不断被灵符吸走。

可她还是不敢停下画符的手,符上血色渐淡,她又狠心咬破了第二根手指。

俗话说,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画符必须要结煞。她以自己的血来结煞,原因只有一个——

那躺在内室中的老皇帝,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若是做法得当,她的血,能收他的魂。

“呼……”

灵符终于画完,她长舒一口气,从头上拔下一根尖细的分心簪子,在右手手掌正中划了个十字!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巴掌朝灵符印了上去!

“成了!”

云若辰惊喜地看到碎布制成的灵符上隐隐闪过一道黄光,不由得有些得意。

哼哼哼,想不到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她居然还能一次性制成一张灵符!看来自己潜能还是可以的嘛……

来不及高兴太久,她赶紧将那碎布卷成小小的一卷,就着铜灯点着了火。

“呲啦”,灵符被火舌顷刻吞灭,在云若辰手心中化为一堆灰烬。

她握着那堆烫手的符灰,手一翻就将其倒进了左手摊开的干净帕子里。

这时候,两个小太监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