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为何不同 (1)
紧紧抓住自己的树叶
生命并不是一种辉煌的奇观或是一场丰盛的宴席,它是一种岌岌可危的困境。
——桑塔那
米德在伯父的林场里散步,时不时听到树上小枝子断裂时发出的劈啪声,偶尔也可以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米德,奶奶为什么会死?”八岁的堂弟蒂姆突然问他。米德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有想到蒂姆会跟自己说话,他们散步这么久了,蒂姆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呢。
“那是上帝的意愿。”米德边说边捡起一根树枝,用力甩了出去。他转过脸看看小堂弟,接着说:“上帝出于某种原因让她死的。”
“我不明白,你讲讲死到底是什么?”蒂姆大声说。他的语气让米德吃惊,他的眼睛好像有了泪水。
“奶奶去世,你一定很伤心吧?”他点点头。
“好吧,我来跟你讲一讲。”米德停下来,希望这时能看到兔妈妈带着小兔子穿过树林,这样就可以用它们来做个例子。可是,四周除了高高的橡树,什么也看不到。“蒂姆,奶奶老了。”他正说着,一片树叶落下来,他捡起树叶递给蒂姆,“这片树叶曾经很年轻,可现在老了。”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死的吗?”蒂姆看着树叶间。
“当然不是,就像所有的树叶不会以相同的方式落下一样。”
“别的树叶是怎样落的?”
“有的落得很慢,像奶奶一样……”
“这我知道。”蒂姆打断他的话,“告诉我,其他人的树叶是怎样的?”
“我刚才不是在说吗?有些树叶落得很慢,像老人;有些落得很快,就像有人患了癌症。”米德从地上拾起一块鹅卵石,抛向天空。
“为什么有的树叶落得快?”米德真想不到蒂姆会提出这么多的问题。
“这,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有的树叶天生虚弱,要么就是它们病了,就像我们有的人很早就死去。”
“有时候我看到,树枝断的时候,成百上千的树叶同时落下,那是怎么回事?”
“你想想,遇到飞机失事或地震时,不是也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亡吗?这跟树叶是一样的,有时会一起落下来。”
“米德,你的树叶呢?”蒂姆好像有点害怕提这样的问题。
“肯定在什么地方,但我现在说不清。”米德感到有些冷,便把上衣拉链拉上去。
“米德,我要保护你的生命,我要抓住你的树叶,不让它落下来,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米德惊愕了。“听着,小孩子,人总是要死的,只是迟早而已。死是避免不了的,正如你不能把所有的树叶都抓住,就是这样。”
“可是春天来了,树上又长满了树叶,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像新生儿替代了死去的人。”米德抬头望望天空,天色已经暗下来。
“那么,米德,婴儿是从哪儿来的?”
“这不容易解释,这里好冷,咱们回家吧。我跟你赛跑,看谁先跑到家。”
“等等,米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预备——跑!”
“什么?”
“没什么。从现在起,让我们紧紧抓住自己的树叶吧!”
面对死亡,人们不禁要思索自己的生命意义。或许没有人能说出生命对于我们真正意味着什么,就像畅游的鱼儿并不清楚自己生活在海水里一样。
“烹调”生活
向后看才懂得生活,但只有向前看才能生活。
——凯尔克加德
布鲁诺的妻子在他退休前不久去世了,这使他非常悲伤。此后,他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后,就总是坐在电视机前,一直看到睡着为止。不过,他的白天过得还不算糟糕——在工厂里,他是个受人尊敬的质量检查员。工作便成了他的精神支柱。然而,他退休了,再也没有工作了。寂寞一下子成了布鲁诺生活的全部内容了。很少有人会来拜访他,甚至很少会有人给他打电话,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布鲁诺迅速地衰老了。可他只有65岁。
她的女儿为此焦急万分。她记得,在她母亲活着的时候,他的性情总是那么开朗,精力总是那样充沛,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他似的;可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重新唤起他对生活的兴趣呢?
一个周末,女儿提着一只食品袋和一个长方形的礼品小包出现在了布鲁诺的面前。
“那是什么?”他看着那个小包问道,“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女儿说,“你老是吃腌肉,我真担心你会营养失调。”
他打开了礼物:“是本烹调书?”
“是的,”她说,“这是给初学者用的。你喜欢吃的菜肴,比如烤肉糕、实心细面条、炖菜等等,这里都有。”
女儿走了以后,布鲁诺将这本烹调书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然后认认真真地开始阅读起来。没过多久,他就去买来了许多食物。第一次的试验是做他最喜欢吃的烤肉糕。根据烹调书上提出的要求,他照葫芦画瓢地做了一遍,不料却做得相当成功——真的,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糕,而且,更重要的,这是他亲手烹调的!从此,一发而不可收,烹调成了他生活的一种需要。
不久,他又不再满足于仅仅是为自己烹调了。这时,他对自己的烹调技艺已十分自信,觉得完全可以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了。于是,他开始邀请邻居和朋友到自己家里来吃饭,他烹调的一道道鲜美的菜肴果然赢得了人们的啧啧称赞。他因此也经常得到邻居和朋友们的回请,这样,他又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他的客人随之也越来越多了。他买了一本又一本的烹调书。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为他的客人端出一道新的菜肴。
烹调重新“烹调”了布鲁诺的生活。他不再感到孤独和寂寞,他又变得那么开朗,那么生气勃勃了。生活对于他,又展现出了迷人的魅力。此刻对于布鲁诺来说,烹调就是这样的例子,它使他从寂寞中解脱了出来,为他创造了一种新生活:有了新朋友,也有了新的生活兴趣。
在生活中所作出的改变,无论它看上去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对你有生之年的影响,都会像将一块石子扔进池塘一样,会产生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直会影响到池塘的边缘。
配套的生活
你若寻求财富,不如寻求满足。满足才是最好的财富。
——萨迪
他们蜷缩在风门里面——是两个衣着破烂的孩子。
“有旧报纸吗,太太?”
珀尔正在忙活着,她本想说没有——可是她看到了他们的脚。他们穿着瘦小的凉鞋,上面沾满了雪水。“进来,我给你们喝杯热可可奶。”他们没有答话,他们那湿透的凉鞋在炉边留下了痕迹。
珀尔给他们端来可可奶、吐司面包和果酱,为的是让他们抵御外面的风寒。之后,她又返回厨房,接着做她的家庭预算……
珀尔觉得前面屋里很静,便向里面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把空了的杯子拿在手上,看着它。那男孩用很平淡的语气问:“太太……你很有钱吗?”
“我有钱吗?上帝,不!”珀尔看着自己寒酸的外衣说。
那个女孩把杯子放进盘子里,小心翼翼地:“您的杯子和盘子很配套。”她的声音带着嘶哑,带着并不是从胃中传来的饥饿感。
然后他们就走了,带着他们用以御寒的旧报纸。他们没有说一句谢谢。他们不需要说,他们已经做了比说谢谢还要多的事情。蓝色瓷杯和瓷盘虽然是俭朴的,但它们很配套。珀尔捡出土豆并拌上肉汁,土豆和棕色的肉汁,有一间屋住,珀尔的丈夫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些事情都很配套。
珀尔把椅子移回炉边,打扫着卧室。那小凉鞋踩的泥印子依然留在炉边,她让它们留在那里。她希望它们在那里,以免忘了自己是多么富有。
什么样的生活才算是富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每个人会根据自己的生活来考量“富有”的定义。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满足,都只是自我的一种体会。
活着为了什么
活着的兵卒,其价值高于死了的皇帝。
——拿破仑
生活的真谛并不神秘,幸福的源泉大家也都知道,只是我们常常会忘记——这才真是奥妙所在。
故事是一个守墓人的亲身经历,是他亲眼看到的。一连好几年,这位温和的小个子守墓人每星期都收到一个不相识的妇人的来信,信里还附着钞票,要他每周在她儿子的墓地上放一束鲜花。后来,有一天,他们见面了。一辆小车开过来停在了公墓大门口,司机匆匆来到守墓人的小屋,说:“夫人在门口的车上,她病得走不动了,请你去一下。”
一位上了年纪的孱弱的妇人坐在车上,表情有几分高贵,但眼神已哀伤得毫无光彩。她怀抱着一大束鲜花。
“我就是亚当夫人。”她说,“这几年我每个礼拜都给你寄钱……”
“买花。”守墓人叫道。
“对,给我儿子。”
“我一次也没忘了放花,夫人。”
“今天我亲自来,”亚当夫人温存地说,“因为医生说我活不了几个礼拜了。死了正好,活着也没意思了。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的儿子,亲手来放这些花。”
小个子守墓人眨巴着眼睛,没了主意。他苦笑了一下,决定再讲几句。
“我说,夫人,这几年您一直寄钱来买花,我总觉得可惜。”
“可惜?”
“鲜花搁在那儿,几天就干了。无人闻,无人看,太可惜了!”
“你真这么想?”
“是的,夫人,您别见怪。我是想起来自己常去医院的孤儿院,那儿里的人都很爱花。他们爱看花、闻花。那儿都是活人。可这儿墓里哪个是活着的呀?”
老妇人没有作答。她只是又小坐了一会儿,默默祷告了一阵,没留话便走了。守墓人后悔自己的一番话太草率、太欠考虑,这会使她受不了的。
可是几个月后,这位老妇人又忽然来访,把守墓人惊得目瞪口呆:她这回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把花都送给那儿的人们了。”她友好地向守墓人微笑着,“你说得对,他们看到花可高兴了,这真叫我快活!我病好了,医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我自己明白,我觉得活着还有些用处!”
生活得有意义的人,并不是年岁活的长久的人,而是对生活有着真正感受的人。当你的生命能为别人做点什么的时候,你不仅是懂生活的人,还是一个懂得人生价值的人。
回家
短时间的挫折比短时间的成功好。
——毕达哥拉斯
哈里回来了,6个月后第一次睡在自己的床上,早上醒后惬意地看看窗帘在晨风中飘动。回家的感觉真好,但似乎有点遗憾。
6个月前,作为镇上收税员的哈里,在汽车展销会上看中了一款心仪已久的轿车,但当时手头缺现金,就问汽车销售员能否把这笔交易推迟到下周二。销售员说汽车当天必须买走,并且要付一大笔首付款。情急之下,哈里动了保险箱里的税款。车到手后,哈里开着它直奔波特兰市,准备把他存在银行保管箱里的一些债券兑成现金。不料,在去的路上,由于车打滑,出了车祸,哈里被送入医院,神志不清地躺了一周。当然,动用税款的事就败露了,他被判了6个月监禁。
父亲痛心地说:“儿子,你真糊涂啊。”
“我知道,爸爸。”
“你在镇上的信用一向都好,麦克唐纳在你每周只赚15美元时就为你开了一个赊欠户头。取得了他的信任,你在镇上任何地方都容易贷款。”
“对不起,爸爸。”
“如果你今天要去镇上,替我买些剃须刀片,好吗?”
哈里没出门,整天在花园里忙活着。第二天,父亲问起刀片的事儿,哈里回答说他没去镇上。父亲严肃地斜眼看了他一下。母亲赶紧去镇上把刀片买了回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孩子?”几个星期后父亲问道,“我们并不是要赶你走——这是你的家,但……”
哈里正看着波特兰日报,说:“正好,他们在招聘清洁工,我明天准备去应聘。”
哈里乘公共汽车去了小镇北边的山区,来到靠近加拿大边境的森林找工作。他找了一份不要求个人档案的砍伐工。他每天工作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觉得非常自由,自由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以至他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劳作的艰辛。
但他忘不了家里的亲人,父亲话语中那忧郁的掩饰不住的忧伤让他无法忘怀。
他又回来了,坚定地、平静地乘公共汽车在小镇中心下了车。只要他还想给亲人们带来一些安慰,或是想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安宁,他就得面对全镇的人。
汽车停在了麦克唐纳的店前,哈里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儿,麦克唐纳就坐在店前的长椅上。
“你好,麦克唐纳。”哈里礼貌地打招呼。
麦克唐纳冷冷地默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地跟着哈里走进店中。
“我买几件白衬衣。”哈里说。
“15号,34号的袖子。”麦克唐纳说道。
哈里把手伸进裤兜,紧抓着一卷钞票,“再要几双袜子,颜色要黑的和灰的。”
“袜子是11号。”
哈里选了6双,他还挑了两条领带和三条内裤,做这些事时他的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抓着那把钱,实在等不及要把钱拿出来了。
“就这些了,一共多少钱?”
柜台上有一本记账本,哈里看着麦克唐纳打开它,翻到有B字打头的那一页找到“巴尔·哈里”。
“一共是22美元50美分。”麦克唐纳边说边在账本上记录着。
哈里用不着掏出裤兜里的钞票了,他的手慢慢放松了。手从裤兜里退出时,空空的,但满手是汗。
麦克唐纳把东西包好,递给哈里,说:“再来啊,哈里。”
哈里提着包,走在街上,脸上露出释怀的微笑,嗓子眼儿像被什么堵得满满的。
他回家了——真正意义上的回家。
——他不用再害怕什么了。
因跌倒所受的皮外伤大都可以恢复,而心灵上的挫败感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除;无论这段时日多么艰难,只要能够再一次爬起,将会获得重生的力量。
君子交易
对人的热情,对人的信任,形象点说,是爱抚、温存的翅膀赖以飞翔的空气。
——苏霍姆林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