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错过，空落落的叹息 (1)

悲伤情人节

天佑告诉傲珊，他的生日是农历的7月7日，也就是中国的情人节。

傲珊眼里的天佑有一点点倔强，有一些口是心非，而表演的技艺又是超级差，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悲喜。那时候的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傲珊很固执，人如其名，带着一点儿傲气，女孩的矜持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她不喜欢记别人的生日，却只记住了天佑的。因为在傲珊的心中，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天佑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他高大、勤奋、上进。对于他，傲珊有种复杂的感觉。她喜欢他，淡淡的，但是由于她很矜持，从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因此，她给天佑的感觉是俨然一个好哥们。这让天佑感觉悲伤，因为他是那么喜欢傲珊，喜欢她笑起来的眼睛，喜欢她丢三落四的性格，喜欢她栗色的长发……总之，什么都喜欢。

傲珊有一个习惯，她喜欢把番茄当水果吃，而且，会连皮带肉的大口吞下。天佑常以哥们的身份告诫傲珊，这样的吃法是不健康的，番茄的表面有重重的农药，吃了会闹肚子的。于是，每个周末，天佑都会把番茄用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剥了皮送到傲珊的宿舍楼下。

傲珊对于被烫过并被剥了皮的番茄并不感兴趣，她总觉得那样会让番茄的味道走了样。因此，她起先是勉强吃，觉得天佑只是一时兴起，又不会天天送。之后的事情让傲珊十分不解，天佑居然每天晚上都会给她送一盘。渐渐地，傲珊形成了习惯，吃番茄的时候不剥皮的话竟然吃不下去。

对于天佑的关心，傲珊并不是没有其他想法。然而，他们都太过于倔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喜欢对方。他们努力向对方证明自己的优秀，对于这些，身边的人都明白。他们就这样称兄道弟，老乡长老乡短的关心着对方。

一个周末的傍晚，傲珊在寝室里十分无聊，于是看着楼下的行人发呆，此时，屋里就剩她一个人了。舍友让她别走开，说天佑一会儿就来。那一天有一个大型的舞会，傲珊因为没来得及找到舞伴，所以留在屋子里发呆。原本以为天佑会主动约自己的，没想到需要舍友在中间传达消息，天佑简直就是个木头！傲珊越想越气愤，正好此时楼下有一个男孩子，是女生公认的校草。于是，傲珊头一次放下矜持，主动约了那个男孩。男孩大方地答应了。

那天晚上，傲珊打扮得很出彩，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长裙，把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和那个帅气的男孩子真的很相配。他们随着音乐缓缓地跳着，其实傲珊对那个帅哥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不过是想让天佑看到，好激一激他，谁让他不懂得主动约自己呢？她这么漂亮，天佑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当场晕倒的。

舞会结束了，帅哥把傲珊送到了楼前。傲珊看到了长椅上的天佑，天佑有些微醉的样子，脸红红的，手里还端着一个塑料盆，那是天佑用来盛番茄的。傲珊心里暖了一下，却又想起天佑没有主动约她的事情来，于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宿舍楼，只留下发呆的天佑。

过了几日，傲珊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健美操比赛，在比赛中不小心扭伤了脚，肿很高，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傲珊平日里人缘不错，因此有很多同学来看她，有的带了新鲜的水果，有的带了傲珊喜欢吃的零食。当同学都离去的时候，傲珊猛然发现，在一堆各式各样的礼品中，有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剥了皮的番茄，傲珊好感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原来，天佑来过，只不过是隐藏在人群里。

之后的日子里，天佑常常陪伴在傲珊的身边。天佑是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认为那是虚情假意。相反，他总是会在和傲珊独处的时候故意说傲珊很笨，会讲许多她的坏话，会数落她的缺点，而且当着同学的面也不知道给傲珊留情面。傲珊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其实，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天佑的语气不是批评，而是有一种爱的味道。但是傲珊却接受不了。她很灰心，认为天佑并不喜欢她，而那些番茄可能仅仅代表老乡之间的关照吧。傲珊因此哭过很多次，再次面对天佑的时候，心里荡起了一丝丝的悲伤。

傲珊的腿好了，正好赶上学校放假。天佑送给她一束栀子花，并说自己的生日是7月7日，那是中国的情人节，天佑邀请傲珊提前返校陪他一起过一个生日。但是，由于之前的事，傲珊并不觉得有多兴奋。

傲珊回家了，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致远。致远在另外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上大学，他是个优秀的男生，专业成绩名列前茅，长得也俊俏，是令女生神魂颠倒的那类。致远惊讶于傲珊竟变得如此美丽，而且，他本身就喜欢文静的女生。因此，致远开始疯狂地追求傲珊了。他的语言直截了当，不停地赞美傲珊。

傲珊想起了天佑对自己的批评和不满，又看了看眼前俊秀的致远，所以赌气答应了致远的要求，做起了致远的女朋友。一个暑假的时间，很多事情变了，至少，单身的傲珊变成了致远的宝贝。而对于天佑的邀请，傲珊没有放在心上，当天佑兴冲冲地找傲珊时，她还在家里。

返校后的致远常常会给傲珊写信，致远的文笔优美，总能打动傲珊，傲珊觉得自己很幸福。距离并没有使他们产生隔阂，相反，傲珊十分投入。他们每天都会煲电话粥，这对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傲珊来说，简直是浪漫极了。

每到晚上，都会有很多情侣利用电话和对方联系，而去电话亭是最方便最实惠的。为了避免排队，傲珊总要走到离宿舍很远的地方，夜幕下的校园十分安静，甚至有些吓人。天佑了解到这个情况，开始护送她，在远处看着她说得眉飞色舞，然后等她说完后送她回去。

傲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提出不让天佑护送自己，但是天佑一再坚持，此时的傲珊，隐隐约约感觉出天佑对自己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周末的晚上，傲珊请天佑去吃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天佑显得有些兴奋。店里的格调很优雅，桌子上还放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天佑拿出了傲珊最喜欢的画册，那是天佑一张一张收集的，傲珊有一些感动。店里放着傲珊喜欢的英文歌，气氛特别温馨。傲珊其实很想问问天佑对自己的真实看法，难道自己真的就有那么多的缺点吗？然而，话一出口却成了她男朋友的计算机真的很棒。或许潜意识里，傲珊一直在拿天佑和致远作比较，而现在她的天平很明显是偏向致远那一边的。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天佑只顾着低头喝咖啡。

傲珊显得有点激动了，说道：“可是，他会把电脑拆掉再装起来，会把坏了的机器修好！”

“那又有什么？很多人都会的，这没什么稀罕的。”天佑说。

“可是，他可以编程序呢。”傲珊感觉有些下不了台，看着天佑一脸的不屑，傲珊竟然有些恼怒，连口气都变了。

“小儿科，这个我也会，而且我还拿过奖，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苦笑了一声。

这下子傲珊可急了，“总之，他就是比你要好一千倍一万倍！”天佑听了，笑容有一些僵硬，许久，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傲珊看着天佑的脸，越来越生气，一挥手，茶杯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傲珊原本是想借吃饭来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结果却越弄越僵。原本融洽的气氛竟然变成这样，傲珊急得直哭。天佑递上了手帕纸，可是被傲珊重重地打在了地上。傲珊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原本以为天佑会追上来，那样也算是给傲珊一个台阶，结果，天佑傻傻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追的意思。傲珊伤心极了，快速地跑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天佑变得沉默寡言，很久都没有找傲珊，更不用说送来剥了皮的番茄了。傲珊想了很多，她感觉有一丝歉意，萌发出在毕业之前找天佑聊天的念头，但是她太倔强了，始终不肯低头。

度过了校园里的最后一个夏天，他们毕业了，毕业那天天佑托人给傲珊带了一封信。傲珊本打算当下就看，可是事情太多，就没有顾上，最后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致远由于成绩优异，被学校保送上了研究生，傲珊也努力考了过去。

在很长时间内，傲珊都没有天佑的消息，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听一个同学说，他留校任教了，很多人都说学校是要培养他。可是，傲珊并不这么认为。傲珊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伤了天佑的心。

忙碌的学习让傲珊没有时间乱想。研究生毕业后，她便与致远结婚了。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像傲珊想象的那样甜蜜。致远和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说不到一块。两个人有太多的不同，没过多久就开始吵吵闹闹，本来工作压力就大，再加上两个人的不和谐，傲珊感觉自己的人生暗淡无光。

有一天晚上，傲珊窝在沙发上看节目，主持人正在教观众怎样用最快的方法剥去番茄的皮，傲珊来了兴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就在这个时候，致远走了过来，拿起遥控器就转换到了体育频道。傲珊用央求的口气说道：“等一下嘛，就看一眼。”然而，致远的回应是一脸的不屑，“有什么好看，剥个番茄皮还需要上电视节目啊！真是无聊透顶了！”看着致远的表情，傲珊很难过，转身就进了卧室。

傲珊没有开灯，她无声哭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十分想念天佑，想起大学时代天佑把可口的番茄递到自己手中，看着自己吃进去，那是多么令人怀念啊。如今，致远却连自己喜欢吃番茄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给自己剥皮了。

傲珊决定回趟老家，暂时逃开这让人恼火的生活。

傲珊去拜访了天佑的母亲，提起天佑，老人家满是怀念，她说，天佑的生日是在中国情人节那天，但是，天佑从来不过，他总是对母亲说，除非找到了心爱的女子，他才会让对方陪他一起过生日，然后向那个女孩求婚。

“也不知道天佑找到那个心仪的女孩没有。”天诺的母亲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傲珊听了这句话，感觉有一股血液直冲到头顶。原来，自己就是天佑心仪的女孩，他邀请自己陪他过生日，就是想要向自己求婚啊！傲珊却一直扭曲着天佑的意思，竟然失约了。傲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之后她带着木讷的表情回到了单位。

接下来就是傲珊和致远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两个人平平静静地聊了聊，最后决定离婚，这或许对双方都有好处吧。

傲珊开始整理东西，想要把暂时不用的东西都寄回老家。在整理书柜的时候，发现在一本诗歌集的中央，夹着一封厚厚的信。这不是天佑毕业时给自己的那一封吗！傲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

傲珊：

我心里的女孩。我们就要毕业了，你也将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看着你给他打电话时幸福的样子，我真心地祝福你，其实我舍不得把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这么轻易地交给别人，我真的舍不得，你知道吗？

舞会那天，我其实准备主动去约你，同时想给你带上你喜欢吃的番茄，但是我忘记烧开水了，而其他的宿舍都没有，所以，我就现烧了一壶……我在你的楼下站了很久，喊了很久，你都没有出来。一个女孩告诉我，你被一个帅哥带走了。我不相信，就去了舞会现场，我真的很难过，你为什么就不等等我呢？只要五分钟，我就能给你带去你爱吃的番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其实，我想过和你表白了算了，省得你乱猜。可是我真的喝多了，张不开嘴。这是我们第一次错过。

其实，我总是说你的坏话，不是因为对你不满意，而是我喜欢你的缺点，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让我沉迷。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但是我决定让你陪我过，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的生日是情人节这天，我一定要让我心爱的人陪我一起过。我给你准备了戒指，还在酒店里订了你喜欢的菜肴，我把戒指放在了你爱吃的草莓蛋糕里。我想和你求婚，我想说：“傲珊，你嫁给我吧。”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那一天你应该在另一个男生的身边吧。我把戒指取了出来，重新装在了盒子里。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你约我吃饭的时候，我是带着戒指去的，我想作最后的努力，虽然横刀夺爱不是君子的做法，但是，为了你，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一晚，我其实给你点了一首歌，歌名是《唯一》，可惜你没有听就走了……

时间真快，转眼间就要毕业了，我很心慌，因为我知道，毕业后你会去找致远，会彻底离开我。

算了，不说了，能一起吃个饭吗？我在我们常去的那个餐厅等你，不见不散！只要见你一面就可以了，如果你最终告诉我你选择的是致远，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不再打扰你了。

天佑

傲珊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流，打湿了手心，打湿了信。她明白，自己错过了天佑，错过了一个天使。天佑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其实爱不爱早就能看得出来。傲珊埋怨自己的执拗和猜疑，后悔自己一次又一次错过了这个给自己送番茄的天使。

是的，没有人再给傲珊送番茄了。傲珊慌忙拨通了天佑的电话，听到的不是天佑的声音，而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那一刻，傲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地哭了起来。

天空中飘来了刘若英忧伤的声音：“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爱，错过就不再……”

【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