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探春不信，道：“那怎么可能？”黛玉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管她们的身份有多低微，她们总是侍候父亲的，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不能太过无礼。在我们府上，姨娘们是不用侍候小辈的，只要站起来规矩些就行了。那个时候我和弟弟也尊重她们，尤其是弟弟，对姨娘也是喊娘亲的。”探春眼中闪现着一抹渴望，可随即又消失了，站在那里，搅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才道：“就这样吧，你们可和我一起去看姨妈？”迎春道：“我就不去了，还要回去洗澡，也该歇歇了。”

黛玉道：“姨太太那里很不需要我们过去的，我想她们现在最想的应该是二舅母和凤姐姐吧。琏二哥哥也能给张罗着。我们若是去了，耽误人家的正事不说，还要被人家误会幸灾乐祸。姨太太家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何必去让人家难过呢。我是不去的，三妹妹还要过去吗？”

探春想了想道：“去是该去的，一个是宝姐姐心中一定难过，刚刚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什么都不好说的。现在过去正好，还能给姨妈出出主意什么的。”惜春道：“三姐姐竟然能说出这样话来，一人做事一人承担，凭什么每次惹下祸来，都要我们府里出面，真是一块烂肉粘在身上，抖落都抖落不掉。”

探春道：“哪个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亲戚之间不是就要这样帮助吗？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了。”惜春道：“去吧，哼，有什么好的，每日里住在这里就不走了，还皇商大户呢，真是让人瞧不起。”

探春也不理惜春，扶着侍书的手往梨香院走去。

原来薛姨妈和宝钗回到她们现在住的萍水居，薛姨妈不住的叹气落泪。宝钗让香菱倒上茶来，递给薛姨妈，道：“妈妈不要伤心了，也是女儿命薄，没有那个福气。妈妈不要着急上火的，若是懊糟出病来，岂不是女儿的罪过。”听宝钗这样说，薛姨妈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就这样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赶明儿给你找个好婆家也就是了。”

宝钗听到婚姻的字眼，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拉住薛姨妈的胳膊道：“妈妈，你就能取笑钗儿。”薛姨妈道：“这也不是取笑，你已经太大了，应该张罗起来了。钗儿，你看宝玉如何？”宝钗害羞的低下头，低声道：“妈妈，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更何况我们家里还有您和哥哥，这些事情都不该问我的。”

薛姨妈道：“唉，傻孩子，这也是为了你好呀……”

萍水居内，薛姨妈和宝钗正在那里说话，薛姨妈已经从宝钗被取消待选的事情走了出来，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女儿是不愁嫁的，本来就有一些准备的，现在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头子了，看起来自己的女儿和宝玉真的是有缘人。想到这里笑道：“钗儿，你那姨妈对你可是满意的很，如果不是有待选的事情在那里，恐怕早就定下了你和宝玉的亲事。看起来你和宝玉真的是姻缘天成呢，怎么宝玉生出来就带了块玉来，没有半年，那和尚又送来一把金锁，上面的字又是一对的，这可不就是金玉良缘了。好女儿，你说好不好？”

宝钗红着脸，低低的声音道：“按理这件事情女儿不能过问的，可是妈妈疼我，我就说了，那宝玉虽然长得好些，可是却是最不上进的，妈妈也知道，这两年府里每况愈下，我帮着管了一段时间的家，我知道，真的是外面光鲜里面空了，妈妈，这件事情……”

薛姨妈不以为然，道：“现有个娘娘在那里，宝玉要弄个官职还不容易，琏小子不就是用钱捐了一个什么同知吗。像这种世勋之家，有几个是靠科举出头的，我儿就不要想那些了，你耽搁的年纪也大了，你姨妈又是喜欢你的，你也管了一段时间的家，恩威并立，那些人也都服了你，到时候过门就当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更何况你姨妈家的势力也不是旁人能比的，你哥哥又是个爱闯祸的，没有一家知心靠己的亲戚是不行的，到时候有你在那里，两家成了儿女亲家，他们不管也是不好看的。”

听妈妈这样说，宝钗心中甚是委屈，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儿女的婚姻大事，母亲和哥哥做主就是了。”薛姨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高气傲，必是看不上宝玉，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说什么，看女儿不好意思，就道：“这也是我们母女两个说些心里话，至于其他的，总要你姨妈说话才是。没得我们女方家先开口的。”

宝钗不说话。薛姨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道：“我的儿，怎么想着要回来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宝钗摇摇头，道：“妈妈多心了，在那里谁能给女儿气受。女儿没有关系的。”

薛姨妈静下心来，想一想女儿的为人，也笑自己过于的小心了，于是笑道：“是呀，也不过是我的心想，女儿做事情向来有规矩的，哪里用我操心。你哥哥若是有你一半省心，我就阿弥陀佛了。”宝钗道：“妈妈也不用担心，再过一两年，给哥哥娶个好媳妇，能够约束哥哥的也就好了，妈妈就不用烦心了。”

薛姨妈点点头，道：“但愿像我儿说的那样。我见莺儿和一些婆子将东西都拿了回来，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你那姨妈责怪了你，还是宝玉得罪了你，或者那林姑娘云姑娘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了？今儿看起来那个云丫头也不是什么省事的。”

宝钗道：“妈妈不用想那些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想妈妈也太过寂寞了，回来陪陪妈妈。也没有什么的，宝玉和林姑娘云姑娘渐渐地大了，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口舌之争，只不过我觉得总在园子里住着，又有个宝玉住在那里，甚为不便，所以我也就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