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黛玉道：“开始的几年大家都还小，我和二哥哥也就没有太多的避讳，后来渐渐的大了，我也和你说过，凡事要远着些宝玉，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没想到，你竟然越发的放肆了，将我的名声置之不顾。紫鹃，这样的你，让我如何去说呢？”

紫鹃磕头道：“姑娘，紫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还请姑娘明察。”黛玉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在外人来看都是为了我，今天，我倒要问的清楚明白，紫鹃，在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们真是想到我了吗？”

紫鹃点头，道：“姑娘，天地良心，紫鹃确实是一心为姑娘着想的。”黛玉叹口气道：“紫鹃，有道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祖母也曾经说过，一个女孩子若是有了那份心，就猪狗不如了，她也就白疼了。紫鹃，这些你不知道吗？一个女孩子要守着自己的本分，更何况是我这个寄人篱下的女孩子，更应该谨言慎行呀。你怎能如此的污我名节。”紫鹃磕头道：“姑娘，紫鹃不敢。”黛玉摇头，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紫鹃我来问你，二太太对我如何？”

紫鹃一顿，半晌才道：“姑娘，还有老太太可以护着姑娘的。”黛玉站起身来，走动书柜前，随手拿出一本《汉乐府》来，道：“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徘徊。紫鹃，你可看过焦仲卿妻的戏吗？”紫鹃点点头。“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紫鹃知道陆游唐婉吗？”紫鹃道：“听姑娘说起过，也听王嬷嬷讲过那些故事。”黛玉道：“王嬷嬷怎么说的？”

紫鹃道：“王妈妈说，那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儿媳妇，百般虐待，最后让儿子写了休书。”黛玉点点头，道：“你还是明白的。”紫鹃一惊，道：“二太太是个慈祥善良之人，不会做个恶婆婆的，更何况宝二爷……”说到这里，紫鹃愣在那里不说话了……

看紫鹃的表情，黛玉冷笑道：“紫鹃，现在想明白了吗？”

紫鹃哭道：“姑娘，奴婢是一片好心呀，奴婢都是为了姑娘好呀。”黛玉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想想，这样做真的是为我好吗？紫鹃，还记得你试探宝玉那件事情吗？”紫鹃点点头，道：“奴婢记得，也试探出了二爷对姑娘的心意，让姑娘放心了。”黛玉啪的将书摔到桌子上，吓得紫鹃一激灵。

陪伴黛玉这么多年了，黛玉还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紫鹃知道林姑娘今天是真的恼了，低下了头。看着紫鹃的样子，黛玉深深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紫鹃，你可知道自从你试探了宝玉，那些丫鬟婆子们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吗？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吗？”

紫鹃怎能不知道，园子里现在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黛玉道：“紫鹃，如果你真的是和袭人一个想法，姑娘我倒是可以成全与你，如果你没有那份心思，一心跟着我，只要你守着规矩，以后也会只有你的好处，也不负了你我之间这几年的主仆情分。”

紫鹃张嘴要说，黛玉微微一笑，道：“紫鹃，你先不要说什么，考虑两天，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不要害臊也不用顾忌什么。”紫鹃点点头。黛玉道：“起来吧。一会将那些东西收拾好给袭人送过去。”紫鹃磕头，站了起来，道：“是，姑娘。姑娘以后又该如何呢？”

紫鹃的问话，黛玉凄然道：“但凡我有个家，也能有个存身之地，现在也只好呆在这里继续招人烦了。”紫鹃赔笑道：“姑娘何苦说这样的话，这府里哪一个不是把姑娘当成心尖子的，姑娘不用担心的。”黛玉深深地看了紫鹃一眼，道：“好了，我也累了，让雪雁进来侍候我睡一会，你去怡红院，将那些个东西送还了吧。”

紫鹃看得出黛玉和自己的疏离，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出去喊雪雁进来。看紫鹃拿东西出去了，雪雁撇撇嘴道：“哼，姑娘的名声都被她给败坏了。”黛玉摇头，雪雁也就不说什么了。雪雁看着黛玉，道：“姑娘有什么打算？”黛玉道：“没有，我现在什么打算都不能有的。不过就是一个闺阁女儿，既不能出去顶门立户，又不能出去单独居住，更何况，就是我要走，外祖母也是不会放的。”

雪雁一撇嘴，道：“姑娘，不是雪雁说嘴，老太太和二太太她们从来就没有为姑娘真心着想过，就是姑娘及笄，都没有给过生日呢，姑娘孝满了，也没有说什么，雪雁想着，姑娘就是要走，老太太二太太她们恐怕也不会拦着，姑娘又担心什么呢，我们回江南去，族里的人恐怕也不会委屈姑娘的。更何况还有……”

黛玉喝道：“雪雁胡说什么？”雪雁一个激灵，低下头道：“奴婢知错了。”话锋一转：“老太太或许能放姑娘回去呢？”黛玉冷冷一笑，道：“傻丫头，我现在已经是待嫁的年龄了，正是好时候，外祖母怎能轻易的放了我，她还希望我能够嫁个好人家，给荣国府遮风避雨呢。更何况……哼。”雪雁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黛玉冷冷地道：“怎么不能，她们现在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雪雁道：“姑娘的亲事自然有人给姑娘做主，她们哪里能够做主呢？”黛玉道：“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可是孤苦无依无靠的，就是死了也是一张芦席卷了出去，能给我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怕是给别人做妾，都是她们对我的恩惠呢。”

雪雁道：“姑娘，难道姑娘就不说话吗？”黛玉道：“傻丫头，你家姑娘是轻易被人欺负的吗？如果我不愿意，还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我。”